第6章 在神性与人性间审判

沈昭的指尖悬在神经元交换机上,全息投影里是跪满时代广场的十万民众。他们额间贴着脑机接口贴片,电子香烛的光映着中央巨幕——屏幕上她与江婉的DNA链正吞噬着人类最后的自由意志。

“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陆凛的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腕间鹰隼烙印与沈昭胎记共振生疼,“你明知道启动全球神经同步的代价...”

祁野突然从忏悔席扔来染血的Switch。游戏画面定格在《最终幻想》的创世CG:“姐姐当年教我打游戏时说,真正的神从不轻易降下神罚。”他扯开衣领露出反叛军烙印,那图案正是沈昭胎记的镜像。

沈昭的神经触须扫过数据库,1999年孤儿院火灾影像自动播放。当小沈昭在火场哭泣时,画面角落的江婉正在抽取她的脑脊液——那支试管如今就嵌在陆凛的婚戒里。

“您教我用镁粉制造火灾假象时,说过牺牲是必要的。”她转身凝视江婉异色瞳里的自己,“可您没告诉我,所谓'母亲'会剜出女儿的脑前额叶来制造神格。”

林雪琪的机械残肢突然抽搐。这个被改造成服务器的女人发出合成音:“因为你才是最初的错误!”全息屏炸开沈明玥的遗嘱录像,“1998年你突发脑癌,母亲不得不用你的神经元培养...”

“培养皿里不止我一个。”沈昭的泪滴在控制台,唤醒所有克隆体的临终记忆。三百道全息投影里,不同年龄的'沈昭'正重复着同一句话:“妈妈,疼。”

江婉的翡翠镯子突然裂开,蓝色神经毒素雾化成她年轻时的模样。二十年前的沈明玥虚影轻抚女儿脸颊:“昭昭,人类的进化需要殉道者。”她指向跪拜的民众,“你看,他们甘愿成为你意识的延伸。”

陆凛突然扣动扳机。子弹穿透虚影钉入主控台,激活了尘封的监控——七岁的沈昭正在生日宴上许愿,而蛋糕刀反射出的画面里,江婉正将记忆移植芯片植入丈夫后颈。

“所谓的脑癌,是您为获取纯净神经元制造的谎言。”沈昭的神经触须卷起祁野,“就像您篡改他的领养档案,只为让我身边有个可控变量。”

祁野突然撕开腹部缝合线,取出微型意识储存器:“当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其实是记忆牢笼吧?”储存器裂开的瞬间,2018年的画面喷涌而出——沈昭在精神病院被强制注射,而签字同意书上是江婉仿冒的笔迹。

教堂钟声突然响彻云端。沈昭在神经共振中看见可怖的真相:所有信徒的祷告声正被转化为数据流,源源不断注入江婉瞳孔里的量子计算机。

“您把自己改造成服务器,就为延续这场骗局?”她折断神经触须,剧痛让全球信徒集体痉挛,“父亲当年突然痴呆,是因为发现了您用婚礼录像传输意识吧?”

江婉的虚影开始坍缩。她疯狂点击着空中键盘,却绝望地发现最高权限早已转移——沈昭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正发出幽蓝光芒。那是陆凛用七世轮回锻造的囚笼,锁着所有母亲伪造的记忆原件。

“游戏该落幕了。”沈昭抱起七岁自己的全息影像,“您教会我如何当神,却忘了教我怎么做人。”她按下自毁键,信徒们额间贴片同时爆出火花。

在江婉凄厉的电子嘶鸣中,沈昭转身走向晨光熹微的落地窗。身后陆凛与祁野同时伸手,她却将婚戒抛向云海:“等你们分得清爱的是我,还是脑电波模拟的完美恋人时...”

她纵身跃入狂风,胎记在朝阳下燃烧如涅槃凤凰。最后传回神经网络的,是1998年钢琴下小女孩的抽泣声,与精神病院被拔掉的监控线头缠绕成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