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9年，6月初，柏林。
阳光透过威廉大街官邸办公室的玻璃窗，林恩手里捏着一份刚刚由海因里希呈递上来的加密信报。
“俄国人，终于动了。”林恩放下信报，揉了揉眉心。
他走到窗边，望着街道上穿梭的马车和行人。
柏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远处工厂区的烟囱吐着象征工业进步的黑烟，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但这份来自东方的消息，却预示着新一轮的风暴即将来临。
情报显示，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正浩浩荡荡地向西开拔。
目标并非直指法国本土，而是计划穿过奥地利边境，向莱茵河流域推进。
“卡尔，你看看这个。”林恩将信报递给了刚刚走进办公室的克劳塞维茨。
克劳塞维茨接过信报，迅速扫视了一遍，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深思。
“俄国人，他们选择了这个时候？”
“并不意外，不是吗？”林恩转过身，靠在窗框上，“解决了芬兰问题，瑞典国王都被赶下台了，北方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克劳塞维茨点点头，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俄国、奥地利和莱茵联邦的区域划过：“奥地利人果然和他们搅和到一起了。去年刚吃了那么大的亏，弗朗茨皇帝看来是真不甘心。”
“现在法国人的主力陷在西班牙那个泥潭里，他们觉得机会来了。”
“还有英国人，”林恩补充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约翰牛永远不会放过任何在大陆上给法国人添堵的机会。英镑和海军，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出钱出船，让奥地利和俄国的士兵去流血，这买卖对伦敦来说，划算得很。”
“奥地利、俄国、英国，又是一个反法同盟。”克劳塞维茨的语气有些复杂，“历史似乎总是在重复。”
“是啊，真像。”林恩走到克劳塞维茨身边，看着地图上那几个被圈起来的国家，“你还记得奥斯特里茨吗？三皇会战。这次，他们似乎又想给拿破仑一个教训。”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道：“卡尔，我们来赌一把？我猜，这次他们还是得输。”
克劳塞维茨扶了扶眼镜，沉吟道：“拿破仑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法国军队的战斗力依然是欧洲顶尖。俄国军队虽然庞大，但他们长途作战，能发挥多少战斗力真不好说。奥地利军队去年刚刚经历惨败，士气和组织度都需要时间恢复。”
“从纸面上看，他们的胜算确实不大。”
“但是，”林恩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敢打赌，拿破仑这次绝对不会赢得像以前那么轻松。他必然会栽一个更大的跟头，比我们在柏林和莱比锡让他吃的亏还要大！”
克劳塞维茨微微一怔。
他想起了1807年初春的莱比锡。
那场惨烈的会战，普鲁士和俄国联军，依靠着林恩带来的新战术和顽强意志，硬生生顶住了法军的攻势，最终迫使拿破仑接受了停战。
虽然只是平手，但至少，普鲁士没有在法国皇帝面前彻底崩溃。
那场战争的结局，也确实改变了欧洲的局势。
“阁下是说，奥地利和俄国会比历史上的表现更好？这不太可能吧？他们的问题是根深蒂固的。”
克劳塞维茨不解地问道。
林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不，我不是说他们会变强。我是说，拿破仑会犯错。”
“他会因为过于自信，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克劳塞维茨沉默了。
他知道林恩的预感往往非常准确。
也许，这次的反法同盟，真的会给拿破仑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林恩拍了拍克劳塞维茨的肩膀，“我们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迅雷’步枪的量产情况怎么样了？”
“施密特那边传来消息，生产线正在逐步完善。虽然距离全面换装还很遥远，但至少每个月都能交付一批新枪。按照计划，优先装备给精锐部队。”
克劳塞维茨回答道。
“很好。”林恩点了点头，“还有‘掷雷器’，迈耶那边有什么进展？”
“原型已经制造出来了。虽然还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射程和精度都不太理想，但基本达到了设计目标。士兵们正在进行测试和改进。”
“那就好。”林恩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现在，我们手里有了一支装备了新式武器和新战术的部队。是时候让他们去战场上检验一下了。”
“阁下是说，第七十九掷弹兵团？”克劳塞维茨立刻明白了林恩的意思。
“没错。”林恩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我已经与沙恩霍斯特将军商量，将第七十九掷弹兵团化整为零，分散派往蒂罗尔地区。”
“蒂罗尔？”克劳塞维茨有些疑惑，“那里不是奥地利的地盘吗？我们的人去那里做什么？”
“奥地利和法国迟早会开战。蒂罗尔是连接意大利和巴伐利亚的关键地区，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当地的居民对巴伐利亚的统治非常不满，一直有起义的倾向。”
林恩解释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暗中支持那些起义者，给法国人和巴伐利亚人制造麻烦。同时，也是让我们的士兵在实战中磨练，加深对新战术的理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秘密任务，所以他们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加入战斗。让他们穿上便装，伪装成普通的旅行者或者商人，参与到起义队伍中去。”
克劳塞维茨说道：“让一个团分散到山区里，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敌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有风险。”林恩叹了口气，“但我们没有时间了。普鲁士的复兴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而这些，都只能在战争中获得。我们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哪怕是冒一些风险。”
他看着克劳塞维茨，眼中充满了期待：“我相信我们的士兵，会在蒂罗尔的山区里，完成他们的任务。”
一场新的战争正在酝酿，而林恩，又要开始赌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