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怒气冲冲的瑟曦之后，莱安又召开了科本、大学士拜席尔，梅斯提利尔和蓝道·塔利。
“各位大人。我打算进行农业改革。”莱安开门见山。
科本对此兴致勃勃，而拜席尔明显有些迟疑。蓝道·塔利锐利地看了一眼莱安，不予置评。
“具体是什么样的改革？假如太过激进，教会那边恐怕……”拜席尔大学士拖长了声调。
“王领黑水河附近的肥沃农田，北境赠地以及临冬城直属的农田等地试点休耕轮作制。”莱安解释，“这样才能提高作物产量，各位大人都明白。”
梅斯·提利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听起来不错，陛下。但是您只是口头上说会提高作物产量……”
果然，到了这种时候谁都想讨要好处。
莱安也不怎么意外。他耐心地向梅斯·提利尔解释：“王室财政会提供一定的补贴。小指头留下的遗产应该足够渡过短暂的阵痛。”
“而且，提利尔大人，请您相信，提利尔家族作为种子和技术的所有者，一定会在这场改革中增进声望，高庭的封臣也会对此更加信服。”
梅斯·提利尔显然被说动了。
他轻咳一声：“我自然支持国王陛下的英明决策。”
“像王领，河间地，河湾地这样的丰饶区域，推行起来困难应该会小得多。”莱安表示，“保险起见，还是让王领的部分农田先施行。”
拜席尔大学士点了点头：“是只针对王领地区？”
“北境，河间地，河湾地，多恩。北境和多恩可以推迟一些。”
“为了确认稳定性，我想应该安排一定的卫兵定期巡逻。产量提高的小贵族给他们封一个‘丰产’称号，佃农也可以保留增加产量的百分之四十，收下的麦秆，交给皇室造纸。”
莱安说到这里，发觉泰温仍然不是非常满意。
“你这么做短期内触动贵族利益太多，该如何保证王国的稳定？”
“那就把法令大幅度推行。先进行土地普查和人口调查，假如有贵族隐瞒，那就收回封地，或者收重税。作为回报，我们会对严格执行的贵族减免税收。”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巡逻队伍必须在王领地区按时巡逻。对于不放心的农民，我们可以鼓励他们发展副业，总之饿不死就行。”
实在不行给他们喂观音土，莱安暗想。
“学城和提利尔家族一定会提供技术支持。”
梅斯·提利尔当即表示。
他大概算了笔账。
反正梅斯·提利尔是财务总管，进账的金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相比之下，粮价跌落的“坏处”又算什么呢？
“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都在考虑这件事。”泰温表示认同，但随即，话锋一转，“不如我们专门成立一个[王国农业发展部]。”
“依我看。就由提利尔大人您负责这个部门的主导工作，如何？”
梅斯·提利尔满口答应：“这自然不成问题。”
“还有，我的外孙实在心肠太软。”泰温道，“王室的财政本就捉襟见肘，不如由凯岩城提供低息的贷款。当然，不仅仅对提利尔家族，还有其他执行政策的中小贵族。”
凯冯爵士表示认同：“这听起来实在可取。等休耕轮作制度彻底推行，您的粮食会充满谷仓，提利尔大人。”
“最后，我想更正一下巡逻队的部分。依我看，必须有高庭的专业人士参与其中。对御前会议负责，以保证政策的实施。”
科本承诺：“我会派出自己的骨干协助您的工作，泰温大人。”
“您的建议真是恰到好处。各位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莱安由衷地对泰温感到感谢。
其余人纷纷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等到只剩下泰温和莱安时，泰温这才不紧不慢地补充：“北境的白港附近，也应该划出土地。”
“依我看，罗柏史塔克应该不会违背你的命令吧？”
“可怜的罗柏。”莱安如此评价，后果就是被泰温打了一下。
于是，莱安收回了自己的不合适玩笑，认真写信给罗柏，协商这件事。
“祸水东引。您这招真是不错。”
成了，北境人自然会感谢，而不成，也有罗柏背锅。
泰温不为所动：“反正弥赛菈都给他送到北境了，要一点补偿有什么过分的。”
“你的计划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但是应该寻求总主教的支持。没有官方背书，这些政令施行的时候会有更大阻力。”
莱安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点点头：“谢谢您。我确实疏忽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泰温看着自己的外孙，些许骄傲之情从心中流露，“你可以为百姓考虑，但绝不能让软弱影响政策的推行。”
“土地是沉默的，但是贵族害怕刀剑，农民则喜欢面包。你现在施舍给他们一百个铜板，都不如未来给他们的面包更打动人心。”
“假如有蠢货挡在你施行政策的道路上，那就砍了他。比起未来能获得的粮食和百姓的拥护，一条人命又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仁慈，你要铭记。”
莱安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泰温的所有教诲。
在此刻，他第一次感到泰温不仅作为御前首相，也是一个很负责的外祖父。
而等到祖孙两人将政策修改完毕施行之时，泰温最后嘱咐了莱安几句，随后会见了自己的弟弟凯冯爵士。
凯冯发自内心地道：“莱安这孩子确实成长了很多。”
“是啊，”泰温承认，“但是这还不够。他给了史坦尼斯风息堡，却没有索取回报。这绝对不是一个合理政治家的安排。”
凯冯了然：“我会出使风息堡。”
“让他推行休耕轮作制，承认他的风息堡公爵正统性，再承诺给希琳安排一桩合适的政治联姻。”
泰温道，这些对他来说不过小事，但以莱安的性格，他绝不会因此而索要回报。
一昧的大方是没有好处的，他迟早要学会这一课。
泰温一边如此想着，一边不由担忧，自己是否能将这些全部教给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