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污蔑!”
“栽赃!!”
“我要进宫见太后!”
张鹤龄要疯了,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这几天他已经把自己府里,包括二弟的府里调查好几遍了,这件事真的不是他们做的。
这种感觉就像这屎盆子在脑袋上面悬了很久,闻味儿也闻了很久,以为不会掉下来,正吃着饭呢,咔嚓一下掉饭碗里了。
早知如此,不如早就拌饭吃了得了。
“太后说了,不见,也不想听你解释了。”女使把腰牌拿出来,交到张鹤龄手里:“国舅爷,此番事情太大了,您和二爷还是回直隶躲躲风头吧。”
“躲风头可以,但这军械买卖不能让!咱们张家现在有六成的进项,都是靠这个!”张鹤龄激动大喊大叫:“不行,我要入宫,我要入宫!”
女使不再理会张鹤龄的呼喊,只是说道:“太后的话已经传到了,最后劝您一句,太后的处境也不好,千万别再给太后添麻烦了。”
说完,女使便离开了,只剩下张鹤龄一人无能狂怒。
他虽然喊着要入宫,但如今这情况,他其实也不敢,保不准前脚进宫,后脚就让皇帝来个瓮中捉鳖,真到那时,什么失足落水,意欲刺杀,随便编排个罪名,哪里还有命在?
把书房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了,张鹤龄冷静了下来。他拿起腰牌看了一眼,想起那日二弟跟自己说的话。
“来人,去把二爷请来。”
过了好一会,管家才把醉醺醺的张延龄带过来,见到大哥,他还兀自不满,离了歪斜的坐在椅子上,喊来茶水咕咚咚灌下去:“大哥,你这又是犯什么病啊,我刚给了老鸨子五百两,要春桃的落红呢。”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思搞这事儿!你看看这东西!”
“什么玩意……”张延龄把腰牌接到手里,瞬间就醒了:“大哥,这玩意哪来的?”
“兴王府放火的贼人尸体上来的!”张鹤龄咬牙切齿:“你上次跟我说,阖府上下就少了一个人,就那个当初帮江彬找女人那厮。这腰牌是不是你给他的?事情是不是你背着我做的!”
“腰牌是我给的,但是大哥,事情真的不是我让他做的。”张延龄叫起了屈:“这腰牌都给了几个月了,不信大哥你让管家把那簿子找来看看,那上头有时间。”
“管家!”
大宅执事众多,腰牌种类也众多,谁领了什么腰牌,时效多久,拿腰牌做了什么事情,都有人记录,这样是为了一旦出事好有个追究的根由。
不一会儿管家把簿子拿来了,往前翻找了七个月,终于找到了记录。
【十月初四,阴五领金丝楠木云纹牌,于账房支取现银700两。】
张延龄气得大骂:“这孙子竟然支走七百两,他也买落红去了?比爷花得还多,该死!”
“现在已经死了!”此时张鹤龄也拿不准了,他看向张延龄,道:“你说他能不能是因为交代不清钱的事情,脑袋一热,想着立功赎罪,找个人去把兴王府点了?”
“这……”张延龄想了想,也是拿不准:“要说也有可能,但他胆子这么大吗?以前也没看出来呀。”
“甭管咋说,腰牌在这儿呢,你就是烂泥抹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这玩意说得清么?”
“哎呦、”张延龄无所谓地哂笑一声,道:“大哥,咱哥们用得着说么?咋啦,小皇帝追问啦?那就问呗,一问三不知,腰牌是死物,咱也可以说府里的管事遭了贼人了,咱们还是苦主呢。”
“你傻了,还以为皇帝是你姐夫是你外甥呢?”张鹤龄气得大骂:“我告诉你,少搞什么伎俩。大姐派人传话,让咱们回直隶躲一阵,没她的话不准回京。”
“我不回!”张延龄拒绝得十分干脆:“直隶那破地方,青楼都没一家,我咋活?你要回你回,反正我不回!”
“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了。”自己弟弟啥脾气,张鹤龄哪能不知道,一声令下,门外闯进来几个大汉,不由分说就把张延龄给捆了。
“管家,去二爷府上传我的话,连夜收拾,明早就走!”
“明白了,大爷。”
安置好了弟弟,张鹤龄从角门出来,上了一驾不起眼的马车。马车绕了一圈,来到了一处宅邸。
车夫上前敲门,门内问道:“何人?何事?”
“寿宁侯来了,你家主人在么?”
“稍待。”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条缝,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看了看,请张鹤龄进了门。
转过垂花门,再越过假山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池水之上,灯火通明,乐人歌姬翩翩起舞,水边设有桌案,徐光祚左右两位佳人相伴,好不惬意。
看到张鹤龄过来了,徐光祚命人又搬来一个桌案,酒菜摆上。招了招手,跳舞的歌姬中分出两人,陪在了张鹤龄身边。
“寿宁侯真是属狗的,我这儿刚搬过来,你就能找到地方。”徐光祚张开嘴,立刻有一双素手把葡萄喂到嘴里,刚要吐皮儿,一个精致的碟子又递到嘴边,当真是伺候到家了。
“成国公,你想讨好新皇可以,但也不必拿我张家开刀吧?栽赃嫁祸,亏你干得出来!成国公府办事,就是这么下作吗?”
说着把腰牌拍在桌上,双眼盯着徐光祚,要他给个交代。
“什么玩意?”徐光祚撇了一眼,自有人帮他拿到眼前:“你府上的腰牌?”徐光祚挑了挑眉:“那尸体上发现的?”
张鹤龄激动道:“你果然知道!”
“别激动。”徐光祚直起身,看着张鹤龄道:“尸体是辰时进的锦衣卫衙门,一刻钟后,顺天府的仵作就到了,这块腰牌也是在所有人的面前被找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徐光祚哭笑不得:“我、成国公,在京城经营多少代了,知道点事儿很奇怪么?”
张鹤龄不想理徐光祚的炫耀,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提醒你,你说锦衣卫都是傻子吗?这尸体一路运来京城,身上有个腰牌能不知道?为啥非得等顺天府的仵作到了才验尸,你琢磨琢磨?”
张鹤龄眉头拧了起来。
徐光祚又躺回美人的怀中:“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