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东厂

“李公子是您啊？”

李鄂快马到了东厂大门前，刚想找一个负责看门的番子，问一下王振在不在东厂，便见到了之前那个带人给他送纸的小公公。

“是公公您啊！”

“您有事要找督主吗？”

“督主？啊！是！”李鄂尴尬地笑着摇摇头，遮掩自己没有立刻意识到督主是指王振的尴尬，王振确实是现在东厂一把手。

“督主刚刚从宫里边回来，正准备休息呢！您要是见他可必须快点！”

“那就有劳了啊！”

“李公子您太客气了！”

李鄂把他骑来的马交给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东厂番子，快步上前，跟着那个小公公走进了东厂大门。

“还未请教公公姓名，我之前跟您聊得挺投缘，一直忘了问了。”

“小人名叫徐安，是金英金公公的干儿子。”

“是吗？金公公那寺院现在修得如何了？”

李鄂记得史料之中，正统初年除了王振之外，还有金英、兴安两个极受朱祁镇喜爱的宦官。

金英在正统元年二月时，以报答朱瞻基恩宠为名，在朱高炽赏赐给他的田地上，用历年来获得的赏赐修建了一座寺院。

李鄂记得那间寺庙是在正统二年八月修建完的，可是，因为他不知道现在是几月，他还真不得不问徐安一句。

“快修完了，如果今年雨不大应该就可以修完。干爹他忠孝啊！值得我们这样的人学啊！王公公也没少这样说的。”

“是啊！”

李鄂对此倒只能附和了，他不可能介入太监之间的争端去。

他不能确定现在的王振，对于金英退让于他，让他当了东厂的一把手是否感恩，但是他能确定，王振一定与金英面和心不和。

现在的大明朱祁镇年幼，即便他不懂该让不同的宦官互相制衡。朱祁镇的奶奶张太皇太后，她一定会在宫里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李鄂想到这里，突然很想见一见那位太皇太后。

朱祁镇刚刚继位时，“三杨”那些大臣曾经请求张氏“垂帘听政”，可是张氏却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朱祁镇有一个好奶奶啊！

“李公子！您小心！”徐安的声音把李鄂拉回了现实，他竟然因为边走路边思考，差一点撞到了门上，这让他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李鄂被惊吓的程度大到，他明明已经安全了，不用担心撞到门上，仍然是灵巧地后跳了大半米，通过大口地喘息平复他的情绪。

徐安礼貌地笑了笑，挥手示意李鄂转身往右手边走。

李鄂之后没再走神，以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姿态，走到了正在读书的王振的面前。王振正在读的，也是他那个《西游记》抄本。

那个抄本经过了简单的装订，封面上写着《西游记》，李鄂一眼就发现了。

王振一见李鄂也很高兴，他笑着放下了手里边的抄本，打了一个哈欠才说：“你来让我把《西游记》后边的手稿献给宫里？”

“不是，是其他的文章。”

李鄂把他那本《四书章句集注》递向了王振，王振略有些失望地接过了那部书，打着哈欠抽出了里边的三篇文章。

李鄂见状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望着他对面桌上那柄刀，有种想把那柄刀取出来敲断了的冲动，他看日本刀就是那样不顺眼。

于是，他决定不看了，闭上眼睛靠到了椅背上休息。

他昨天晚上睡得不讨好，又骑马赶了这一路，疲倦感一上来，他还真就很快进入了梦中。

……

梦中的他，又回到了自己穿越前的世界。

只是比较不科学的一点是，在他的梦中，顺德公主竟然也在那，还成了他梦中世界的一个大明星。

这就让他不理解了。

他穿越之前的那个时候，顺德公主那种具有英气的女明星，他印象里就没有一个大红的，普遍只能在古偶剧里演配角。

“李四郎！李四郎！”

王振的声音这时候传了进来，让他在梦中想起了自己穿越的事。

这让他对梦中的这个状态有了一些不满，他最厌恶的梦，就是这类做梦者知道自己做梦了的梦。

太讨厌了！

……

李鄂睁开双眼，望见了用混杂着欣赏与和蔼眼神望着他的王振。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四仰八叉的睡姿极其的不雅。

他在王真的笑容中，装作一点都不尴尬地站起整理好衣服，坐回了那张椅子说：“王先生，那三篇文章您都读完了吗？”

“我全都读完了。李四郎啊！”王振微笑着说，“你这小子要是会写八股该多好啊！以你这才，不走科举正途太可惜了！”

“那没办法，我就是不会写诗文写八股啊！不过我不觉得这样多么值得失落，那些文章就决定了，将来的史书里不会没有我的名字。”

“确实！”王振不可能不认同这个判断，“只是，你确定你不用传统的文法重写这三篇文章吗？”

“确定，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李鄂用手揉了揉鼻子说：“我想写让所有人都能写的文章的典范。儒家一向讲究教化，既然教化为重，也就应该尽量降低教化难度。

“我口写我心的文章，才是撰写没有任何的门槛的，只要认识字的人都能写的文章，这类文章只能用这样的写法来写。”

“我口写我心，好一个我口写我心啊！我晚一些，就把这三篇文章带到宫里去，以后你如果要通过我递文章上去，直接送来东厂就行。”

王振突然感到口渴，端起手里的茶杯就准备喝水，这时候徐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督主！不好了啊！督主！不好了啊！”

“慌什么慌！”王振在怒喝中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你还不知道李公子也在这吗？即便厂卫是一家，你就这样不怕见外地丢东厂的人吗？”

“督主！小人知错，以后定不再犯，只是事情与小人的父亲有关，小人也是急疯了啊！”

“金英能有什么事情，让你急成这个样子？”

王振问出的话，也是李鄂想要问的。

那金英即便现在是比不上王振了，可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大太监。

别说是普通人不敢得罪金英，就是英国公的不孝儿子张恩，也没有胆子去捋金英的虎须。

那不是扯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