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人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不能叫做狼。

它的体型特别大,和一条小牛犊子似的,至少有三四百斤。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但这只怪异的巨狼一路奔跑,周围竟然不断地跟随着一股一股的风。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二秃子一慌,拔脚就跑。大秃子看到同伴跑了,自己也倒退如飞,俩人只顾自己逃命,根本就没理会我。

这时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拼命地挣扎着,身上的绳索已经松动了,一时半会却又无法完全挣开。

二秃子比大秃子灵活,眼看着跑不过那头凶猛异常的巨狼,立刻改变了策略,顺着一棵树就爬了上去。

“老二!等等我!拉……拉我一把……”大秃子也想跟着爬,但他太强壮了,迟缓笨重,双脚还没离地,那头巨狼已经一阵风一般的冲到了眼前。

巨狼真的如同山中猛虎,冲到大秃子身后,人立而起,借着一股惯力,一口就咬住了大秃子的脖子。

硕大的狼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铁钳,我甚至能听到大秃子的骨头被咬断的声音。

大秃子连叫都没能叫出声,四肢抽搐,眼见是不能活了。

二秃子提前爬上树,躲在树杈间动都不敢动,随即,被绑在树上的我,成了巨狼下一个目标。

河滩的老人常说,什么东西只要活的年头久了,必然成妖。我不知道面前这头巨狼是不是真有了什么道行,但是看见它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还有嘴巴里两寸长的狼牙,我的脑袋就嗡嗡的发蒙。

嘴角还沾着人血的巨狼开始朝我慢慢地逼近,我一下乱了,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巨狼一步步地逼近,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见狼的呼吸声。一种莫名的悲哀从心底浮出,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死的如此悲惨。我看着巨狼走到脸前,随着它的呼吸,一股带着血腥的热气扑面而来。

巨狼没有立即撕咬我,它的动作迟缓凝重,好像小心翼翼,又好像心有顾忌。它的鼻子贴着我的脚尖,仔细地嗅着,从脚掌嗅到小腹,又一点点的挪动到我脸上。最后,巨狼的鼻子几乎贴到了我的鼻子上,绿幽幽的狼眼就在眼前几寸远的地方转动。

这时候,我被反绑着的双手陡然一松,终于从绳套里挣脱了出来,可我不敢乱动,双方距离这么近,只要我一动,巨狼一口就能咬断我的脖子。

我没有动,那头巨狼也没有动,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我,很快,我就注意到了巨狼的眼睛。

望着巨狼那双眼睛,我骤然间惊呆了,脑子轰的一阵慌乱,根本就形容不出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的慌乱并非因为巨狼逼到了脸前,夜半的月光还有残存的篝火把面前的巨狼映照得清清楚楚,甚至每一根狼毫都看得无比通透。我看见巨狼的眼睛,它距离我非常近,瞳孔中折射出我的身影。

让我惊慌不安的,正是巨狼瞳孔中我的身影。

狼瞳中的我,背靠着大树,脸色铁青,没有半点血色,眼眶周围乌黑一片,死气沉沉,活脱脱像是一个死人。

眼前的一幕让我呆住了,我实在想象不到,从狼眼里会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时间,我心理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忍不住就脱口大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喊出来,面前的巨狼也骤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狼眼猛然一缩,身子触电一般地朝后猛退了几步,仿佛半夜看见了鬼一样,夹着尾巴不断地倒退,嘴里呜呜地低鸣。

巨狼的动作如临大敌,畏惧又谨慎,退出去有五六丈远,猛地一掉头,朝着漆黑的夜色中狂奔而去。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汗流浃背,大口地喘气,心里翻江倒海。巨狼退走,周围悄无声息,只剩下篝火中的干柴偶尔发出轻微的炸响。我的神情有点恍惚,眼睛无意中一扫,一下看见大秃子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心里一哆嗦,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做梦。

我愣愣的出神,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从狼的眼睛里看到的自己的倒影,会是那个样子?

这一想就想出神,过了好半天,旁边的老树窸窸窣窣一阵轻响,隐藏在树上的二秃子做贼一般的慢慢爬下来。巨狼已经走远,二秃子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半天,才长长嘘了口气。

二秃子一落地,我也从出神中清醒过来,有的事可以慢慢想,但眼前的困境得尽快解决。

“老大啊,你命苦,带不走你了。”二秃子抖了半天才算安静下来,围着大秃子的尸骨走了几圈,目光又转到我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凑到我跟前,道:“那只狼为啥不咬你?”

“我怎么知道。”我摇摇头,觉得二秃子的目光有些阴森。

“不知道?”二秃子狐疑地看着我,但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独自嘀咕了一会儿,转身在不远的地方挖坑,可能是想把大秃子的尸骨就地掩埋。

巨狼刚退走不久,二秃子心惊胆战,随便找了个坑,把大秃子的尸体给拖了进去。

“小老弟。”二秃子又转身走到我跟前,从腰里掏出一把寒光闪亮的刀,在我面前晃了晃,说道:“我不能放你走,否则,说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可是现在我兄弟死了,剩下我一个人,又有那么远的路,你难保中间不会耍什么花花肠子,放又不能放,带又带不走,只能把你宰了。”

“你想干什么!?”

“来世投胎,投个好人家。”二秃子举着刀子,慢慢贴近我的脖子,刀锋犀利的寒气逼近,身上鸡皮疙瘩冒出一层。

我的双手已经挣脱了出来,猛然一挥拳头。

砰……

我已经被逼上死路,毫不留情。拳头砰地砸在二秃子的脸颊上,这家伙又矮又瘦,软塌塌的不经力,一拳几乎把他砸飞了,一边哀嚎一边打着滚,我甩掉绳子站起身,三两步跟过去,一脚踩住他拿刀的手,左右开弓,几拳头砸下去,二秃子立刻就被打得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