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后面的人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这一幕情景让人毛骨悚然。
“你先别走……别走……”
那个人一边爬,低低的声音一边不断地传出,他的脑袋,慢慢地抬了起来,我看到这个人应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头上脸上全都沾染着泥土。
我本来有些迟疑不定,但这个人抬起头之后,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在眨。
我不相信人诈尸之后还能眨眼,如此说来,这个人一定是活人。
一个大活人,躲在坟头后面装鬼,这是要干什么?
我的注意力全都被坟头上的人给引住了,冷不防身后一阵轻响,没等反应过来,一股劲风呼啸而至,后脑重重挨了一下。
这一下把我打的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紧跟着,从背后偷袭我的那个人一脚踩在我后背上,我刚要挣扎,一把雪亮的刀子就架到了脖子边。
刀子的锋芒逼得我喘不过气,对方动作很麻利,扯出一条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绑得结结实实。
“老大,得手了,先走了再说。”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看见我被绑住,跟着就一跃而起。
从背后把我打倒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壮汉,虎背熊腰,只是个子有点矮。
这俩人都是秃子,我觉得,他们也不是什么高手,只不过我的经验欠缺,被他们耍花样给抓住了。如果真的单打独斗,凭我如今的这把子力气,不一定会输给他们。
我年轻,平时脑子反应的还算快,走了没多远,头脑渐渐恢复过来。我没见过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但我能猜得到,对方多半能认得我,故意在这儿设了个套。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啥!”我脑子一恢复,就不肯就范了,可是双手被捆得结结实实,难以挣脱,只能拼命挣扎。
“你不用认识我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行了。”走在前面的大秃子回头一咧嘴,说道:“老老实实地走,我们只拿走一样东西,不要你的命。”
我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果然就和我之前所想的一样,我身上带着破败图,如今已经变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给盯上。
我被捆得很结实,一直不肯就范,大秃子身强力壮,越走越不耐烦,最后干脆把我扛在肩膀上一路飞跑。他们走得很快,离开这片坟地,一口气朝东边走了四五里,前面是一片林子,俩人扛着我,二话不说就钻进老林。
深更半夜,这附近多少年不见人烟,我心凉了半截,此时此刻,就算拼了命的呼喊,也不会有人听到。
“这里没有人,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说话算数。”二秃子蹲在我面前,伸手就在我身上搜。
被油布紧紧包裹的破败图,就在我身上藏着,他们一搜就搜了出来。俩人把破败图打开,仔细地看了看。
“这就是山神爷要的东西?”
“应该就是,山神爷吩咐过的,不会有错,你没看见,这上面有八只羊么。”二秃子摇了摇头,说道:“跑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搞这么一幅破画。”
“那也没法子,都是山神爷交代的。”大秃子看见破败图到手,又转头看了看我,说道:“这小子怎么处置?”
“山神爷说了,要是能抓活的,就连人带画一起弄回去,把他带走吧。”
这两个人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显然,他们也是帮人跑腿做事的。但是我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河滩上有哪个人物绰号叫做山神爷。
这俩人从我身上搜出了破败图,神情顿时轻松了很多,估计是急着回去交差,所以稍稍歇了歇,押着我继续走。尤其是在深夜里,山路崎岖,很耗体力,急走了三四十里,也有些吃不消了。
“弄点东西吃。”二秃子贼精,但体力明显不支,走得满头大汗,喘着气坐下来,让大秃子搞吃的:“把这个小崽子绑好,他不老实。”
大秃子应了一声,直接把我拖到一旁的一颗老柏树下头,结结实实的捆在树上。我一直在寻找逃脱的机会,被捆住之后不动声色,两只手腕微微的扭动,看看有没有挣脱出来的可能。
大秃子生了火,在那边烧水烤干粮,二秃子则舒舒服服地靠着树打盹,我就希望两个人能磨蹭的时间长一会儿,给我争取更多的机会。
干粮烤好,俩人开始分着吃,大秃子一边吃,一边扭头对我道:“小崽子,老实点,要是老实,给你也弄些吃的,要是耍花样,那就饿着吧……”
二秃子也想说话,但是话没出口,他的鼻子快速的抽动了两下,拿着干粮的手猛一哆嗦。
一阵不算紧的山风贴着地面席卷过来,把面前的篝火火焰吹的左右舞动。常在山里走动的人,无论先天后天,都有一种敏锐的察觉能力,这阵突如其来的风让我感到不安,风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别吃了!”二秃子一巴掌打掉大秃子手里的干粮,挺身站起来,小眼睛在四周焦灼的扫视。看样子,不仅仅是我,就连二秃子也察觉到了风的诡异。
“啥?有啥?”大秃子混混沌沌地跟着站起来,这货粗枝大叶,什么也看不出,跟着瞎嚷嚷。
我没有太丰富的经验,只是凭着预感察觉出不安,却说不清楚危险究竟在何处,然而就在二秃子嚷嚷了两声之后,我猛然间看到前后大概几十米的地方,一下子冒出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经常行走在荒山野岭的人都知道,深更半夜看到这种绿幽幽的眼睛,那多半是遇见狼了。
河滩这里的狼一般体型不大,喜欢成群结队,很少有独狼。但如果真遇见独狼,就更麻烦,独狼甚至比狼群还要可怕。
很快,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就逼近了,普通的野兽是畏惧火的,一般点燃篝火,它们就不敢靠得太近。但这只狼却是个异类,看着这边的篝火,不仅没有退避,反而越跑越快。
转眼间,那只狼的轮廓就清晰地出现在了视线中,三个人同时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