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屠龙

“别管那罐子和匣子了，你们一个扶桑偏执狂一个华夏殉道者真绝配了！”

曼斯手忙脚乱的将两人从水面上捞上来，本该最重要的黄铜罐和金属匣被他丢到了一边。

自从他们失联到浮上水面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早就超越了他们氧气瓶内氧气的含量和人体的耐受极限，此时叶胜的氧气瓶确实几乎用尽，但亚纪带着的氧气瓶竟然还能支撑许久。

下方的江水已经逐渐泛起红色，曼斯不敢去想下面发生了什么。

“路明非呢？”

“他...”

“地狱之剑·日蚀！”

叶胜正要回答，一连串的破水声伴随一句爆喝传来，在宛如光线的剑气中，路明非身上沾着几点殷红跳回船上。

他身上完好无缺，只是潜水服已经在他毫无顾忌的挥洒力量下完全破损，现在他只穿着一条裤衩站在众人面前。

“你怎么上来的？水底下发生什么了？”

“下面有条龙追出来了，而且非常耐打，我在水底下和他对砍了二十几分钟还没给他砍死，现在先往远处开，避免等会误伤。”

说着，路明非重新戴上了耳饰，穿戴齐整，跳回水中，但他并未下沉，而是和某些漫画里一样平稳站在水面上。

“你说你和什么东西对砍？”

“一头龙，就是那种比我们整艘船都大，能飞起来二十多米把直升机都干下来的那种。”

曼斯教授一瞬间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和龙对砍，得出的结论竟然不是死里逃生，而是这条龙太耐打了？

殷红的血水渐渐散去，江水更剧烈的翻涌，水下确有威胁，快到声呐都无法捕捉成像的绝对威胁。

“弃锚！启动引擎！开加力！”

三副作为这里资历最老的船员，虽然一样没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水手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但即便船已经开足马力，一道锐利的水线依旧笔直地追着他们来了。

“拒绝单挑可不是武者所为，磁场转动十五万匹力量，天武杀道...”

“断！天！道！”

爆喝一声，路明非一拳挥向水下，在他的力量控制下，水面没有额外掀起哪怕一丝波涛。

但水流在他的力量作用下变作一道螺旋扩散的气劲，向水中的怪物直直冲去，一瞬间撞碎鳞片，催筋动骨。

“吼！！！”

伴随着一阵狂野厚重的吼声，那头怪物终于肯钻出水面和路明非战一场了。

“这是...什么东西？”

塞尔玛来到舱外看着后方的画面，闪电撕开天际，电光的照射中，一头龙破水升天，而下方水面上，一个看似渺小的人站在原地，手持黑剑。

虽说与巨龙相比他的体型确实过小，但他所散发的气息宛若山岳一般，当真像是个迎着风暴向前的巨人。

“这就是龙吗？它...好恐怖的样子。”

“应该尊称为‘他’，这是个智慧生物。”

曼斯打开舱壁上的武器柜，将狙击步枪取出，这把狙击枪是执行部内搞武器优化的疯子们搞出来的高危武器，力量应该能伤到龙。

但当他真的举起枪开始瞄准时，却发现这头龙在水中的速度已经快到根本无法瞄准。

或者说，若非顾忌路明非这个能伤到他的存在，他已经开始享用整艘船上所有人的恐惧和血肉了。

“磁场转动...十五万匹力量，地狱之剑·月缺！”

路明非举起黑剑，竖举在面前，缓缓转动，在面前画出一轮圆月。

“吼！！！”

这套被他特意复杂化的起手式显然骗到了这条巨龙，以为找到了破绽的巨龙怒吼一声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向路明非咬来，而路明非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噗嗤...”

漆黑的剑刃一瞬间内似乎变作无数细碎刀锋，好像有智慧一般搜索着巨龙鳞片的缝隙，渗入其中将其切割。

淅淅沥沥的血雨从天空降下，可怕，凭借一人一剑，路明非竟然真的有能与这头巨龙对抗的架势。

但越是这样，路明非的心反而越沉重，不管是先前路鸣泽的说话，还是他的实际感受，这肯定不是龙王。

没有言灵，没有用上五大元素力量，但即便如此，挨了一发断天道，一轮完整的日蚀剑式，如今又完整接下一整套月缺剑式，他竟然还不死。

虽然力量仅剩下十五万匹，但路明非的完全境界尚在，用上这般力量还没能把这头龙切成臊子，该说是这边黑剑的强度还不够，还是这头龙确实比布鲁克林的疯狗钢颚还耐打。

灼热的炎血让周遭水域变得温暖异常，伤势不轻的巨龙再次向路明非冲来，虽说理应不敌，但作为龙类的骄傲让他做不到舍弃战斗逃跑。

“前几招都杀不了你吗？好，那换我大哥教我的...”

蓝色海浪战纹消失，一道红光闪过，三枚剑齿自路明非额间攀附而下。

“海虎爆破拳！”

“轰！！”

强烈的爆破劲震的已经开远的摩尼亚赫号都一阵晃动，巨龙浑身伤口在爆破拳的作用下再次崩开，灼热的鲜血涌向四周，巨龙硕大的躯体也被这一拳从半空中轰回水面之下，不见踪影。

“小心下面！”

亚纪的提醒从后方传来，路明非低头看向水面，江水不知何时开始沸腾，他本能向上方跳起，高温火焰自下方向路明非席卷而来。

足够将钢铁当场烧化的龙炎，应该能够将路明非至少烧伤吧。

“...呼。”

但面对炽热的龙炎，路明非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

十五万匹力量，海虎五极，冰雪。

终年不冻的江水，在这轻轻一呼下竟然冻结出冰霜，而在这冰冷的呼吸下，巨龙的火焰竟然被这股冰霜吐息硬生生逼了回去，就连脖颈处的鳞片上都染上了点点寒霜。

“这算什么情况？哪吒闹海？”

看着路明非达成的惊天壮举，亚纪突然想到了一则古老的华夏神话故事。

“哪吒闹的是东海不是江，而且从后世的文化创作来说，哪吒才是玩火的那个...”

叶胜纠正道，他此时举着枪对准跃上水面的巨龙，不知该不该开枪。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这种情况下，面对这种速度的对手，误伤站定在水面上的路明非的概率更大。

“...校长，你一定要看看你的S级在干什么，他现在在和龙单挑，而且看起来...快打赢了。”

曼斯拿起电话联系昂热，他现在已经不担心能不能逃得掉了，比起这个，他更希望路明非下手能轻一点，抓个活的回去研究一下。

“是吗？那就好好看我们年轻的冠军表演吧，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明白了。”

挂断电话，曼斯走到甲板上看着远处一人一龙，或者说在场已经没有人类了，是一位在世间行走的神明在讨伐恶龙。

对寻常生物来说，一切高贵均因为力量的强大，而当这种强大被逆转时，高贵自然也不再存在。

龙归根结底不是人，他们的世界很少存在爱与勇气，因此即便他们拥有智慧，依旧适用上述理论。

在知晓自己打不过路明非后，巨龙重新潜入水中，在水下往摩尼亚赫号的方向游去。

只要能夺回卵，重新回到青铜之城，他就算是完成使命。

但...这可能吗？

就在巨龙即将接触到船只时，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整个躯体也被某种力量拉扯的在数十米外才从水中跃出。

“磁场转动，十五万匹力量，地狱剑爪！”

从龙的下巴处落下，路明非重新站回水面上，甩掉手上的龙血，他不得不再次感慨，龙这玩意且不论强不强，耐打是真的耐打。

照理说他之前的地狱剑爪应该能直接把这头龙的下巴整个拆下来的，最终竟然只废了他的双眼。

而且从出血量来说，换作其他生物应该早就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了，这玩意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对方根本伤不到他，但他想要杀了这条龙也不算容易。

考虑到当前敌人的体型与生命力，天武杀道前三道，断头，断心，断生在当前力量显然不那么适用，断头道的切割面太窄，断心道在这种体型的生物身上大概率只能让心脏错位，至于断生道，恐怕效率还不如继续刮下去。

地狱之剑的日蚀月缺剑式能有效杀伤，但是无法造成致命打击，如果继续对这头龙进行凌迟的话，要消耗的时间太长，路明非也没法保证会不会过一会下方的青铜城里还能跑出来一头龙。

至于爆破拳，效果确实不错，但要真的打败这头龙，恐怕要直接把他的脑袋打爆才行。

或许还有办法，前人的招式用尽了，但路明非还有自己的招式没用。

剑尖轻点水面，力量顺着剑尖扩散，将周遭汹涌的浪潮在一瞬间捋平。

他感觉到了，那头龙没有了视觉，只能靠着最基础的嗅觉与血脉感应寻找着卵的方向，如今他的目标只有船，根本没看到路明非。

在水下，剑招的威力或许会有所减弱，但这一剑的集中力量，依旧能一招克敌。

“地狱之剑·星坠...”

周遭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路明非缓缓沉入水中，在巨龙即将接触到船只的瞬间，他出手了。

快到几乎无法形容，即便加上了水流的阻力，他也几乎是瞬间抵达，黑剑带着层层叠叠的剑气向巨龙的脖颈砍去。

这是路明非自己的剑招，将日蚀和月缺多次快攻集中于一招，虽然只有一招，但威力绝对足够，在与人类高手对决时或许会被对方偏折反打。

但对于这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反打的野兽，这一招就能比其他剑招更强，更劲，更有效，更残忍！

切开鳞甲，撕开血肉，斩断关节。

汹涌的龙血从巨大的缺口中冲入江水，翻涌不止，颠得船上众人险些无法站稳。

最终，波浪平息，路明非缓缓浮出水面，脚尖轻踏回到船上，指尖在黑剑上划过，殷红的血珠被力量排除，整把剑又恢复了漆黑模样。

“没受什么伤吧，快让学姐看看...”

路明非刚一回到船上，换好衣服的亚纪就连忙跑到他身边，对他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没缺胳膊没少腿，还是完整的小学弟。

“学弟，你家是祖籍陈塘关，还是有哪个长辈在汉朝时去斜月三星洞进修过？”

“不知道，但按照校长的说法，我家有个长辈确实和龙干过架。”

叶胜走上前来和路明非开着玩笑，本该是一场生存危机，在绝对力量的影响下变成了一场精彩的猎杀演出。

“校长...”

曼斯再次拨通了校长的号码。

“怎么了？”

昂热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将几块方糖丢进杯中搅拌。

“路明非他打赢了...他才刚入学，就杀了条龙...”

“这还真是个惊喜，不过我们的冠军对钱应该不感兴趣，对他来说最珍贵的资源是时间，曼斯，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