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沉默着听着父亲将十多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并没有出声打断。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自己已经处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非人种族的精灵和矮人觉得是我以和谈为名杀害了他们的首领,平民和贵族觉得是我的宽容和懦弱导致那些强盗一再侵犯自己的家园,教会的人提出由他们出面来结束这场充满鲜血和欺诈的局面,老国王开始怀疑我是否有成为一个侯爵的资质。
当时我的选择是将这团乱麻一刀斩断。在和谈已经不能继续的情况下,我知道如果继续放任两个相互仇视的种族交织在一起,那么必然会伴随持续数十年的混乱和流血。于是,我只能选择一边站队,我将绝大部分的非人种族都彻底赶出了飞龙要塞,其中不可避免的会有很多的流血和死亡。但是换来的却是十多年的和平。”
罗伯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当时能够在细心一点或许就能阻止那场和谈的破裂,当初若我不是那么急切的想结束这场争端,或许能做出比驱逐非人种族更为妥善的选择。”
说完这话后,罗伯特眼角的皱纹仿佛又多了几条,整个人看起来又老了一岁。
亚瑟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
“所以,如果只是单纯在那里建立矿场的话,会面临精灵与矮人的威胁。所以,我猜您是想让我在那里建立领地的同时,再查清当年的真相?”
“只说对了一半,”罗伯特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只是多了一分沉稳,少了一分焦躁,“能查出来固然好,查不出来也不碍事。现在和未来永远要比过去重要,我想要你去尽可能修复飞龙要塞人类和北地非人种族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晨曦帝国就像一个马上要烧开了水壶,在混乱的那天彻底到来时,我不希望我们既要盯着南边那些不怀好意的贵族和教士,还要提防北边的那些非人种族暗地里戳我们的屁股。”
看着亚瑟有些迷惑的表情,罗伯特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说了。他走向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三封信摆在桌子上。
“这是分别是诺顿公爵,埃尔维斯公爵和伊蒂丝公爵给我写的亲笔信,他们的目的都是在一场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场动乱中得到我的支持,亚瑟,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动乱?”亚瑟皱起了眉头,“父亲,您说的动乱是指?”
“可能和下一任国王的归属有关,这三位公爵分别是现任国王的侄子和侄女,各自有拥有着雄厚的军队和财力,威廉王储得了重病,可能时日无多了、到时候下一任国王就只能从这三位中挑选,凭我对他们的了解,没有一个人会主动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王位。”
亚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谁都不选。”
“为何?”
“既然是未来的发生的事情,那就未来再说。如果真的跟国王的归属有关,那么那三位公爵必会势同水火,先打成一片,到时候我们站赢的那一方就好。”
亚瑟继续说道。
“您大可以遵守老国王的命令为由不支持任何一方,只要我们趁着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将皮埃尔的领土拿到手里,那么就能以飞龙要塞为据点雄踞晨曦帝国的北方?到时候,不同于王都御前会议的那些大臣,您作为北境实际上的掌控者,有着不到最后不选边的权力,同样也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您刚才说您担心混乱的一天在不久后就要到了,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亚瑟顿了顿了,看着罗伯特的眼睛说道,“混乱也有可能是阶梯。”
如果罗伯特之前的眼神是对亚瑟的欣赏,在亚瑟此话说完之后,此时他的眼睛里便充满了惊讶。
亚瑟的想法竟然与自己的念头一模一样,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子,他竟然已经看透了这场围绕权与力游戏的规则。
此时,罗伯特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消失了,他相信亚瑟是有作为领主,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此时将话题又引到领地开拓一事上。
“在开拓领地一事上,我打算让科伦骑士作为你的首席骑士,他将率领一支一百多人的常备军,保护你新开拓的领土不受侵犯,为期一年。家族还将给予你四千金镑以及三百户农奴作为开垦荒地和修建房屋的劳动力。”
“除此以外,莫尔学士,他这几年一直负责温特斯领地的财政,也会随你一同前往新领地,他会协助你处理日常事务,他应该马上就过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谈论一下出发前的准备事宜。”
莫尔学士?亚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那个喜欢喝酒的光头老头,每次来城堡跟父亲汇报工作的时候,他都会去厨房偷几瓶酒。
话刚说完,书房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在得到应允后,一个有些耀眼的光头走了进来,他的嗓音大而洪亮,十分的爽朗。
“罗伯特大人,咱们可说好了,您珍藏的拿几瓶东之东红酒,可一定要让我带到新领地去啊,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时间里,亚瑟与莫尔学士讨论了出发前的有关事宜。
例如小麦,黑麦和大麦的种子,耕地用的犁和牛,以及必要的粮食和帐篷等等。
除此以外,亚瑟还决定用高于现有收入一倍的价格,雇佣了一批技术熟练的工人和医生。
不过有关技术人员的筛选,他要亲自来筛查,碰到那些想来混日子的家伙,比如那种依靠星象或者放血疗法看病的医生,他都让那些人滚蛋。
他还在莫尔学士面前用笔画了一个表格,所有参与开拓的自由人和农奴都需要填写上面的内容,姓名,家庭关系,擅长的事情等等,然后按照二十个人左右划分小组,从中选取较为年长的一人作为组长。这样在便于管理的同时,也可以让自己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最终两人经过反复的推敲,将参与迁移的总人口定在了千余人,按照亚瑟的推算,这些足以提供一个领地初期发展所需要的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