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具气象

春去秋来。

连月新在山上一待就是八年，期间剑宗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溪边屋舍林立。

屋前偌大的空地上，四十多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列成方阵，正一丝不苟的演练剑法。

“手低了，抬高点儿…给我把腰挺直了…握剑的手不要太死……”

连月新手握一根三尺来长的藤条，穿行在人群中，不时纠正着他们的动作，一米七九的身形，犹如鹤立鸡群。

这些孩子全是近几年剑宗新收的弟子。

那老三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剑气两宗火拼过去十几年，居然连个徒弟都没有？

连月新寻思，要么是三人为了练剑无心收徒，要么就是为了给他增加任务难度。

但无论如何，光大剑宗只靠他们师徒四人是绝对不够的，于是连月新便在五年前向封不平提议广收门徒。

一个强大的门派无非三点要素：手里有绝活儿，兜里有钱，麾下有人。

封不平三人权衡过后，觉得连月新言之有理，果断下山去搜罗钱财。

这年头收徒弟不但要包吃住，还得按月给发零花钱。

华山是名门正派，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们干不出来，所以就将目标放在了周边的土匪强盗身上。

钱包充裕之后，他们在附近的城镇挑选了一些资质良好的孤儿收入门中，渐渐地就有了如今的规模。

眼见宗门气象初成，已经教无可教的封不平，为了磨练连月新，便将教导弟子的任务全权下放，美其名曰温故而知新，他则去专心钻研狂风快剑。

对于师父的安排，连月新也乐得接受。

这些师弟师妹能否成材，关乎着剑宗的兴衰，以及他后续的任务奖励。

“都努把力，谁练得好，我就教谁新招。”连月新话一出口，周围的师弟师妹纷纷欢呼雀跃，喜上眉梢。

连月新继续道：“我不怕你们学，就怕你们学不会。会得越多，将来遇到敌人，你们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还记得本派的武学宗旨吗？”

众弟子动作一顿，异口同声道：“剑为主，气为辅，练气不练剑，威力少一半。”

“没错。”连月新朗声道：“自古以来，招式易学，内功难成。

能在短时间内练就一身雄厚内力的人，或有盖世神功、或有惊世机缘、或有绝世天资，否则的话，练气这种水磨功夫再勤快也没用。

要想弥补功力上的不足，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招式的变化上着手。

因此内功方面，你们只需早、午、晚各练一次就够了。”

“大师兄。”队伍前排一名虎头虎脑的少年忽然问道：“那万一有人的天赋只适合练气呢？”

啪！

连月新过去一藤条敲在了他屁股上：“程仲良，你跟我抬杠是吧？”

少年是自连月新之后，第二个入门的弟子。

程仲良“哎呦”一声，捂着屁股，呲牙咧嘴道：“我都说是万一了。”

连月新眼珠一转：“那就更应该练剑。”

“为什么？”程仲良闻言不禁傻眼。

其余弟子也是满脸错愕。

连月新理直气壮道：“内功天赋高，省下来的时间不就正好用来练剑。”

“哈哈，有道理。”丛不弃的声音突然从山门处传来。

“三师叔，这趟出去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连月新走出人群，看到对方肩上背着个四尺来长的木匣，十分引人注目。

“拜见三师叔。”众弟子也纷纷向丛不弃见礼。

“这个待会儿再说，仨月不见，我先看看你有没有偷懒。”丛不弃放下木匣，手中佩剑锵然出鞘，寒芒如电，径直刺向连月新。

这招名叫‘野马奔驰’，势头急劲，连月新脚步一顿，藤条信手舞了个剑花，‘苍松迎客’斜点剑脊。

“挡的好！”丛不弃赞喝一声，变招‘钟鼓齐鸣’横扫脖颈，可招出未半又被连月新戳向手腕‘神门穴’的‘箫史乘龙’所阻截。

“师叔小心了。”连月新的藤条画了个半圆，提撩剑‘天绅倒悬’直取胸腹。

丛不弃脚步一错，闪身避让，连月新乘势追击，‘无边落木’带起漫天残影点落八方，笼罩丛不弃全身。

嗖嗖嗖……

丛不弃连番受制，自知在华山剑法的变化上不如连月新，当即施展出希夷剑法，以快打快。

听之不见名曰希，视之不见名曰夷，无声无色，难以捉摸的剑招，登时让他扳回了略处下风的局势。

连月新不甘示弱，使出堂皇正大的养吾剑法对攻。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在演武场上四处回荡。

转眼间，丛不弃已将希夷剑法用完，他意在考校，紧跟着又使出了养吾剑法。

连月新立刻反过来以希夷剑法招架。

除去夺命连环三仙剑之外，现存的剑宗剑法，与气宗并无太大区别。

两人针锋相对，身形交错，夹杂着剑光和藤条的残影，看得众弟子心驰神往，眼花缭乱。

须臾百招过手，丛不弃始终难占上风，心中发出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感慨。

他这师侄委实妖孽！

连月新的每一招他都会，但剑招衔接总有他意想不到的变化，飘逸灵动，天马行空，令他难以捉摸。

且每次连月新都似早有所料，后发先制，让他每一招都难尽全功。

更奇怪的是，同样的华山派身法，连月新总能比他快上三分。

再僵持下去，丛不弃觉得自己想赢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使用剑宗绝技‘夺命连环三仙剑’，这是要命的杀招，哪能用来对付师兄的宝贝徒弟。

要么就是运气出剑，以力破巧，但此乃气宗的邪路，他也断然不会用。

况且，连月新凭一根藤条硬撼他手中利刃丝毫不损，显然是用真气护住了藤条。

能做到这点，连月新的内功即便不如他，也相差不了多少。

“不打了，不打了。”丛不弃忽然身形一闪，退至寻丈开外，收剑回鞘。

连月新随手转动藤条，笑道：“师叔可还满意？”

丛不弃重新背起了木匣，欣慰的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前浪倒在沙滩上。”连月新左手叉腰，右手藤条扛在肩上，笑的很得意。

蜡笔小新的体质实在变态。

凭借超高的反应和眼力，连乱飞的苍蝇他都能夹住，想要预判本就已熟极而流的华山剑法，实非难事。

异常发达的臀大肌，能够增强双腿的爆发力，也令他的身法更显速度与敏捷。

丛不弃笑骂道：“臭小子，没大没小，你师父和师叔呢？”

“他们在后山练剑，师父想把狂风快剑更进一步。”连月新看了眼爬到头顶的太阳：“这个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那你吩咐厨房准备酒菜，我先去沐浴更衣，待会儿有礼物给你。”丛不弃拍了拍木匣，转身回房放下行李，往门上写着【男浴】的屋子走去。

派中收了不少女弟子，男女授受不亲，因此宿舍、澡堂、厕所、都是分开来建造的。

这些都是连月新的手笔。

封不平那三个年过半百的单身老光棍，整日除了练剑心无旁骛，哪会有如此细致的心思。

另外还有食堂，连月新特意从镇上雇了一名手艺不错的厨师掌勺。

食堂边上是教室。

连月新专程花重金聘请了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先生，每天下午教导师弟、师妹读书识字。

免得他们习武不习文，以后连武功秘籍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