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杏林有女名婉晴,初闻仙山觅仙缘

晨曦微露,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如同万道利剑般洒落在连绵起伏的庐山外围山脉之上。一夜的奔波与厮杀,让陆浔身心俱疲,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影煞楼的出现,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明白自己已然身处漩涡之中,唯有尽快抵达庐山,寻得庇护与提升实力之法,方有一线生机。

他沿着那条清澈的小溪逆流而上,越往山里走,林木越发茂密,空气也愈发清新湿润,其中夹杂着各种不知名花草的芬芳,以及淡淡的药香。这股药香让他精神一振,也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父亲的《庐山杂记》中曾提及,庐山不仅是仙家洞府,亦是灵药宝地,山中多有采药人和隐居的医道高人。若能遇到一位,或许能为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势,并指点迷津。

他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经过一夜折腾,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尤其是被毒箭划破的地方,更是传来阵阵麻痒,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又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溪流拐弯处,出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谷地。谷中雾气缭绕,几间简陋的竹篱茅舍掩映在翠绿的竹林与盛开的药圃之间,炊烟袅袅,宛如一幅恬静淡雅的山水画卷。一股更加浓郁纯正的药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有人家!”陆浔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走近了才发现,那片药圃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他认识或不认识的草药分门别类地种植着,长势喜人,显然是出自行家之手。茅舍前,一位身着素色布裙、荆钗布裙的少女,正背对着他,蹲在药圃边,细心地为一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药草培土浇水。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窈窕,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白皙如玉的颈项间。晨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之中,宛如山谷间的精灵。

陆浔不敢贸然打扰,站在药圃边,轻咳了一声:“这位姑娘,请问……”

少女闻声,缓缓直起身子,转过头来。

当看清少女面容的刹那,陆浔不由得微微一怔。那是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琼鼻樱唇,肌肤胜雪。她的眼神清澈而温婉,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却又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子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亲和力。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少女的声音如同山谷间的清泉般悦耳,带着一丝警惕,打量着风尘仆仆、衣衫带血的陆浔。

陆浔连忙拱手行礼,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在下陆浔,自浔阳而来,欲往庐山寻访仙缘。昨夜途中不幸遭遇歹人,受了些轻伤,见此地药香浓郁,想来应有高人隐居,故冒昧前来,叨扰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少女的目光落在陆浔身上那几处浸血的衣衫和手臂上隐约可见的划痕,秀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她轻轻颔首道:“此地乃我师门‘杏林苑’的药谷,家师今日外出采药未归。你且随我来,我先为你处理一下伤口。”

“杏林苑?”陆浔心中一动。父亲的《庐山杂记》中对这个名字着墨不多,只说杏林苑乃庐山脚下一个传承古老的医道宗门,尊上古神医董奉仙人为祖师,门人弟子皆精通岐黄之术,救死扶伤,在庐山一带颇有声望。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来到了杏林苑的地界。

“多谢姑娘!”陆浔心中感激,跟着少女走进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茅舍。

茅舍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墙壁上挂满了晾晒的药草,屋角堆放着炮制药材的器具。一张简朴的木桌旁,少女示意陆浔坐下,然后从一个药柜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些干净的麻布。

“把你的伤口露出来吧。”少女轻声说道,语气平和。

陆浔依言解开上衣,露出肩胛和手臂上的伤口。那几处被毒箭划伤的地方,已经有些红肿发黑,周围的皮肤也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少女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又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黛眉蹙得更紧了:“你中的是‘狼毒花’的毒,虽然不致命,但若不及时清除,毒素会侵入经脉,轻则修为受损,重则半身麻痹。那些歹人,下手倒是狠毒。”

陆浔心中一凛,暗道侥幸。若非遇到这位姑娘,后果不堪设想。

少女不再多言,取出一柄小巧的银刀,在烛火上燎烤片刻,然后动作轻柔而迅速地为陆浔清理伤口。她的手指冰凉而柔软,触碰到肌肤时,让陆浔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少女专注而美丽的侧脸。

清理完腐肉和毒血,少女又从瓷瓶中倒出一些淡绿色的药粉,均匀地敷在伤口上。药粉触及伤口,传来一阵清凉舒爽的感觉,原本火辣辣的疼痛和麻痒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这是我杏林苑特制的‘青玉散’,能解百毒,生肌止痛。”少女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轻声解释道,“这几日你需忌口辛辣油腻之物,伤口莫要沾水,三日后便可痊愈。”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陆浔感激不尽!”陆浔诚恳地道谢,“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微微一笑,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彩虹般明媚:“我叫林婉晴。举手之劳,陆公子不必客气。我杏林苑弟子,本就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林婉晴……”陆浔默念着这个名字,觉得人如其名,温婉晴朗。

包扎完毕,林婉晴又为陆浔倒了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茶:“这是‘清心草’泡的茶,能安神定惊,你昨夜想必受了不少惊吓。”

陆浔接过茶杯,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似乎都消散了不少。他将昨夜遭遇影煞楼杀手伏击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隐去了《庐山杂记》显威和自己使出“青莲剑法”的细节,只说是侥幸逃脱。

林婉晴静静地听着,清澈的眼眸中不时闪过一丝惊讶和担忧。当听到“影煞楼”三个字时,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影煞楼?那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行事狠辣,从不留活口。陆公子竟能从他们手中逃脱,实属不易。只是……他们为何会盯上你?”

陆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浔阳少年,身无长物,不知为何会惹上这等煞星。”他心中隐隐觉得与《庐山杂记》有关,但此事关系重大,他不敢轻易吐露。

林婉晴沉吟片刻,道:“影煞楼行事,素来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么是你无意中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要么……是你身上有什么他们觊觎的东西。”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陆浔的行囊,似乎想到了什么。

陆浔心中一紧,连忙道:“我孑然一身,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

林婉晴见他神色坦然,也不再追问,只是提醒道:“陆公子,你此行前往庐山,恐怕不会太平。影煞楼一击不中,定不会善罢甘休。庐山虽是仙家之地,但鱼龙混杂,并非所有地方都是净土。你需万分小心才是。”

“多谢林姑娘提醒,陆浔铭记在心。”陆浔感激地说道,“不知林姑娘可否告知,如今庐山之上,有哪些仙家宗门可以拜入?我又该如何寻访?”

林婉晴闻言,沉吟道:“庐山修仙宗门众多,大小不一,传承各异。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三宗四院七十二观’之说。”

“三宗四院七十二观?”陆浔眼中露出向往之色。

“嗯。”林婉晴点了点头,开始为他细细讲解,“所谓‘三宗’,指的是庐山实力最强、底蕴最深的三个顶尖宗门:以剑修闻名天下,号称‘一剑光寒十九州’的**紫霄剑宗**;以符箓阵法冠绝庐山,能引动天地之力为己用的**七星观**;以及传承古老,弟子遍布庐山内外,以炼丹和御兽见长的**百花谷**。这三宗招收弟子极为严格,非天资绝顶、心性过人之辈,难以入门。”

陆浔听得心驰神往,紫霄剑宗的剑,七星观的阵,百花谷的丹,无一不是他渴望接触的领域。

林婉晴继续道:“‘四院’,则指的是四座极具特色、在某些领域独树一帜的修行之所。其一,便是以‘文以载道,字可通神’为宗旨,儒家修仙圣地的**白鹿洞书院**。书院弟子以文心修浩然正气,诗词文章皆可化为神通,在庐山独树一帜,地位尊崇。”

“白鹿洞书院……”陆浔想起父亲的《庐山杂记》中对白鹿洞书院的推崇备至,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向往。

“其二,便是我**杏林苑**。”林婉晴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我杏林苑虽不以争斗见长,但在医道和培育灵药方面,庐山之上无出其右者。许多宗门的丹药供给,都离不开我杏林苑的支持。”

“其三,是位于庐山北麓,以炼体和锻造闻名的**金刚寺**。金刚寺弟子修炼佛门金刚不坏之身,肉身强横,力能开山裂石,同时他们也擅长锻造各种法器兵刃,在庐山修仙界颇受欢迎。”

“其四,则是较为神秘的**听涛阁**。听涛阁位于庐山东南临鄱阳湖的悬崖之上,弟子稀少,行踪诡秘,据说他们修炼的是一种与音律和水行之力相关的奇特功法,能以乐声惑人心神,引沧海之力助战。”

陆浔听得目不暇接,没想到庐山之上竟有如此多各具特色的修行门派。

“至于‘七十二观’,则是指庐山其余大大小小数十个道观和小型宗门,各有传承,良莠不齐。有些是上古遗脉,底蕴深厚,有些则是近年新兴,根基尚浅。若要拜入,需得仔细甄别。”林婉晴耐心解释道。

陆浔听完,心中对庐山的修仙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也更加感到前路漫漫。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年,想要拜入那些顶尖宗门,恐怕难如登天。

“林姑娘,依你之见,我这般情况,该如何是好?”陆浔诚恳地请教。

林婉晴看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神,沉吟片刻,道:“陆公子,我看你眉宇间隐有正气,目光纯正,并非奸邪之辈。若你真有向道之心,不妨先去庐山外围的‘接引镇’看看。那里是庐山各宗门招收外门弟子和发布任务的地方,也是散修们聚集交易之所。或许,你能在那儿寻到一些机缘。”

“接引镇?”

“嗯,从这里往北走,翻过两座山头,大约半日路程便可到达。不过,”林婉晴话锋一转,神色凝重了几分,“接引镇人多眼杂,三教九流汇聚,你须得万分小心影煞楼的追杀。他们若知你未死,定会派更强的人前来。你这柄短刀……”她看了一眼陆浔腰间的剔鱼短刀,“虽然有些不凡,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法器,恐怕难以应付更强的敌人。”

陆浔闻言,心中一沉。他知道林婉晴说的是实话。昨日若非《庐山杂记》神威,他早已死在影煞楼杀手手中。

“多谢林姑娘指点。”陆浔站起身,再次郑重行礼,“今日救命疗伤之恩,指点迷津之情,陆浔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成就,定当报答!”

林婉晴微微一笑,道:“陆公子客气了。相逢即是有缘。这有一小瓶‘青玉散’,你且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她从药柜中又取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来。

陆浔没有推辞,郑重接过:“大恩不言谢!”

“此去接引镇,路途小心。”林婉晴将他送到茅舍门口,轻声道,“若有缘,或许我们还会在庐山相见。”

陆浔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这位善良美丽的杏林少女一眼,将她的容貌和恩情都记在心底。他知道,今日的相遇,或许只是他漫漫仙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但这份温暖,却足以支撑他走过许多艰难的时刻。

告别了林婉晴,陆浔再次踏上了征程。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林婉晴的指点,他心中的迷茫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信念和对未来的期待。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位身着青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杏林苑的药谷之中。

“婉晴,方才那少年是何人?”老妪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婉晴见到老妪,连忙躬身行礼:“师父,您回来了。那是一位从浔阳来的少年,名叫陆浔,欲往庐山寻仙。途中遭遇歹人,弟子为他处理了一下伤势。”

老妪目光深邃,望向陆浔离去的方向,淡淡道:“此子身上,似乎带着一丝……熟悉的故人气息。也罢,是福是祸,皆是他的命数。你做得很好,我杏林苑,不沾染过多因果便好。”

林婉晴恭敬应是,心中却对陆浔的未来,多了一丝莫名的牵挂。

而此刻的陆浔,正行走在通往接引镇的山路上。他一边赶路,一边回想着林婉晴所说的庐山各大宗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出路。紫霄剑宗、七星观、百花谷这等顶尖宗门,他暂时不敢奢望。白鹿洞书院听起来不错,但自己一介武夫,能否适应文修的路子,尚未可知。金刚寺炼体,听涛阁音律,似乎也与他目前的情况不太契合。

或许,正如林婉晴所说,先去接引镇看看,了解更多情况,再做打算,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只是,影煞楼的威胁如影随形,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庐山杂记》。这本书,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那“青莲剑法”的后续招式,又能否让他真正踏上剑修之路?

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陆浔握紧了手中的剔鱼短刀,眼神愈发坚定。他的庐山寻仙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