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子夜,顾氏柴窑腾起妖紫火舌。我攥着火照钩拨弄窑砖时,钩尖突然吸附在窑壁上——青花缠枝莲纹的梅瓶正在窑变中扭曲,釉面渗出荧蓝血珠,将火照试片腐蚀出北斗状的孔洞。
顾承踹翻窑工长凳将我扑倒的瞬间,四百斤的窑顶砖轰然炸裂。碎砖如雨坠落,却在触及梅瓶时熔成液态金属,在地面蜿蜒成《青花志》缺失的残页:「崇祯四百七十六年,曜变噬主」。梅瓶内壁的鎏金芯片突然投射全息影像——二十个培养舱悬浮在明朝地宫,每个舱内沉睡的少女,锁骨裂纹都与我胎记镜像对称。
“程潇的骨灰......“顾承撕开被窑火燎焦的衣襟,心口处的曜变天目盏植入体正与梅瓶共鸣,“她把自己烧成了量子纠缠的引信。“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我胎记裂纹处,荧蓝血珠竟顺着血迹倒流回他指尖。
暴雨突至时,我们蜷在倒扣的龙窑匣钵内。顾承的虹膜泛起青花钴料的幽光,他徒手掰开被酸雨腐蚀的窑基,露出墙体内嵌着的青铜浑天仪。仪盘上的二十八宿突然转动,将我们投进全息星图——四百年前的顾氏老宅地窖里,整容医生正给“我“的克隆体植入纳米芯片,手术台边的《天工开物》扉页批注,赫然是程潇的笔迹。
子时梆声刺破雨幕,梅瓶突然裂成四百枚火照残片。顾承拽着我跃向窑变产生的虹桥时,身后的柴窑正被荧蓝火焰吞没。我们跌进和平饭店1031房的雕花浴缸,龙头淌出的却是青花釉料——镜面用胎血写着:「欢迎来到崇祯四百七十七年」。
浴缸内的青花釉料突然沸腾,凝成数百只振翅的萤蝶。顾承扯过雕花浴帘裹住我,丝绒帘布却在触及釉料的瞬间碳化成《崇祯历书》的残页。镜面血字渗出腥甜气息,我锁骨处的胎记突然与浴缸龙头共振,金属螺纹竟如活物般旋开,露出内嵌的琉璃沙漏——蓝砂正逆流而上。
“别碰时漏!“顾承的警告迟了半拍。我的指尖刚触及琉璃表面,四百年前的更鼓声骤然穿透墙体。浴室瓷砖缝隙渗出青苔,潮湿的霉味转瞬化作龙涎香,雕花玻璃窗外,分明是崇祯年间的外滩——十六铺码头停泊着郑和的宝船,桅杆上悬挂的却是程氏集团的青花瓷旗。
顾承撞碎西洋镜,镜框鎏金纹路里嵌着的微型胶片开始显影。画面里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将昏迷的“我“抬进顾氏老宅地窖。手术台边的程潇梳着明朝妇人髻,机械义肢却握着激光手术刀:“第二十次基因剪裁,终于复现量子胎记......“
浴缸突然倾斜,我们跌进沙漏中的时间漩涡。青花釉料凝聚成无数双手,将我们拖向崇祯十六年中秋夜的柴窑。顾承胸口的曜变盏核心迸发强光,在时流中撕开裂缝——二十个培养舱如墓碑林立,每个舱体的观察窗都映出程潇不同年龄的面容。
“姐姐终于来了。“少女程潇的虚影自窑火中浮现,机械手指捏着块带血的《天工开物》残页,“当年在龙泉山隧道,你打开特斯拉潜艇模式的瞬间,就激活了跨时空纠缠。“她身后的培养舱突然爆裂,走出个锁骨带裂纹的“我“,瞳孔泛着青花钴料的幽光。
顾承突然掰碎曜变盏核心,将碎片刺入心口。鲜血喷溅在时间漩涡的裂隙处,竟烧灼出崇祯年的星图:“跳进七政四余的辅弼位!“他抱着我坠入星图裂缝的刹那,程潇的尖叫与四百年前的窑变火啸同时响起——我们跌落在和平饭店的保险柜前,柜门电子屏显示着:需要活体胎记解锁。
保险柜的虹膜扫描仪突然迸出血色激光,我锁骨处的胎记被灼烧出焦糊味。顾承徒手掰开防弹钢板,指节被激光削去半片,露出皮下青花钴料的机械骨骼。“她算准了你不会拒绝真相......“他嘶吼着将我扯离扫描区,电子屏已显示「基因认证通过」。
柜门弹开的刹那,四百年前的龙涎香混着福尔马林喷涌而出。明朝程潇的全息影像悬浮在密密麻麻的胚胎冷冻管上,机械义肢捏着本泛黄的《鲁班书》:“姐姐可知崇祯年的顾氏老宅,地窖藏着二十具你的克隆体?“她身后的培养舱突然通电,四百个“我“同时睁开泛着青光的眼。
顾承突然扯碎窗帘裹住我,丝绒布料在接触冷冻液的瞬间硬化成青铜甲。他胸口的曜变盏碎片迸发幽蓝电弧,在墙面烧灼出崇祯年的星图:“裂缝在角宿与亢宿之间!“我们撞向星图的刹那,青花釉料突然从地砖缝隙涌出,凝成无数双明朝仕女的手。
和平饭店的走廊正在量子化坍缩,波斯地毯的缠枝纹游成食人藤蔓。顾承将我甩上旋转楼梯,自己却被青花触手缠住脚踝。他徒手掰断楼梯栏杆,黄铜雕花在掌心熔成火铳:“程潇在釉料里掺了纳米机器人!“霰弹轰碎触手的瞬间,墙体内露出锈蚀的蒸汽管道——分明是明朝铸铁工艺与赛博组件的融合。
我们跌进厨房的冷库时,霜雾中悬浮着二十管基因药剂。顾承用牙咬开冷冻箱,扯出件貂皮大氅裹住我:“这是崇祯年锦衣卫的冬服,衬里缝着程潇的实验室地图。“他撕开貂毛,内衬的羊皮纸上,顾氏老宅地窖的平面图正在渗血——每处机关标注都是我的笔迹。
“她篡改了你的记忆体......“顾承突然呕出荧蓝血液,胸口的曜变盏碎片已嵌入心脏,“现在我们是她的活体密码。“冷库铁门突然被酸液腐蚀出大洞,门外站着个穿飞鱼服的机械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滴落着纳米溶解液。
我抢过基因药剂扎入脖颈,胎记裂纹瞬间蔓延全身。顾承的瞳孔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皮肤下流动着青花钴料的血管,发梢迸溅着量子火花。机械锦衣卫的刀锋劈来时,我徒手攥住刃口,纳米机器人顺着刀身反向侵蚀,将敌人熔成一滩铁水。
“去钟楼......“顾承倚着冻肉柜喘息,胸口曜变盏正在吞噬他的脏器,“程潇把时空锚点设在......“话音未落,冷库突然被连根拔起,我们随着量子化的建筑残骸坠入崇祯年的黄浦江。江水在接触曜变能量的瞬间汽化,露出江底锈蚀的特斯拉潜艇——舱门印着顾氏家徽,舷窗内隐约可见二十个培养舱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