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殿初启，镜映真相

我把半块玉牌按在苏若雪摊开的残图上，石桌“咔”地轻响。

月光从窗纸漏进来，照得玉纹泛着青。

“合了。”苏若雪指尖沿着拼好的纹路划，“灵植峰的传承图，原来藏在青蚨山腹。”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长生殿的入口，应该就在这处。”

我凑过去看——图上最深处画着一座倒悬的山，山底有个圈，圈里刻着“岁”字。

“明早出发。”我摸了摸怀里的镜子，它贴着心口发烫，“周伯说后山有片毒雾林，得绕着走。”

苏若雪把残图卷起来塞进军用水囊：“我有灵木丹，能辟毒。”她顿了顿，“但得赶在玄阴门之前。白砚那老狗挨了揍，肯定搬救兵。”

天没亮我们就出发了。

苏若雪背着竹篓走在前头，我握着柴刀断后。

露水打湿裤脚，林子里静得能听见心跳。

“停。”她突然抬手。

我顺着她目光看——脚下的苔藓呈放射状铺展，中间有块石头刻着半朵莲花。

“灵植峰的标记。”她蹲下身，指尖沾了点苔藓凑到鼻前，“三年前有人来过，用的是玄阴门的腐毒。”

我的手捏紧了镜子。

毒雾林比周伯说的更难缠。

灰雾裹着腥气往喉咙里钻，苏若雪塞给我一颗青丹，入口苦得发涩。

镜子在怀里发烫，我试着照向雾里的野藤——镜面泛起绿光，藤上的露珠突然凝成细针，“唰”地扎穿了一团黑雾。

“好手段。”苏若雪挑眉，“这镜子，比我想得更妙。”

我们在雾里绕了两个时辰，终于看见图上的倒悬山。

山体像被巨斧劈开，露出半截青石板阶，上面爬满锈红的藤蔓。

“到了。”苏若雪的声音发颤。

殿门半埋在土里，石砖上的花纹我在镜子里见过——是上古修士常用的“生”字纹。

门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和我怀里的镜子分毫不差。

我摸出镜子，手有点抖。

苏若雪按住我手腕：“等等。”她从竹篓里掏出一株绿芽，芽尖触到凹槽边缘，突然“滋啦”冒起青烟。

“没机关。”她退开两步，“试试看。”

镜子刚贴上去，地面就开始晃。

我踉跄着扶住门框，听见“咔嚓”一声——镜子陷进石槽，整座山都在轰鸣。

殿门缓缓抬起，露出一条黑黢黢的通道，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股陈年老木的香气。

“进去。”苏若雪攥紧我的袖子。

通道里的火把突然自己亮了。

石墙上刻满我看不懂的符文，越往里走，镜子越烫。

走到第三道石门时，我眼前突然一白——再睁眼，已经站在一片开满白花的山谷里。

“这是……”

“岁月镜的幻境。”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一个穿青衫的女子，容貌和苏若雪有七分像，只是眼角多了颗红痣。

她指着前方——几个白胡子老头正跪在石台前，掌心冒着血色光团，汇进一面悬浮的镜子里。

“他们在点燃延寿火种。”女子说，“每百年续一次，为的是让后世修士能借镜中生机，走出一条新道。”她抬手抚过镜面，“我叫苏清竹，灵植峰最后一任峰主。”

我喉咙发紧：“苏若雪是……”

“我师妹的重孙女。”她笑了，“这镜子选你，是因为你心里有光。记住，火种不能被夺寿之人染指。”

眼前突然发黑，再睁眼时我正跪在地上，苏若雪正拍我的脸：“林深？你刚才突然僵住，喊都喊不应。”

我握住她的手，想说“你祖先托我照顾你”，又咽了回去。

“有人。”她突然站直身子。

殿外传来脚步声，像有无数人踩着碎石往这边挪。

我扶着墙站起来，看见玄阴门的黑旗从通道口冒出来——带头的是个穿灰袍的中年人，脸上有道刀疤，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弟子。

而在他身后，立着一个穿黑斗篷的老头，皮肤白得像纸，眼尾有一条青紫色的血管，正“滋滋”冒着黑雾。

“夺寿真人。”苏若雪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刀疤脸咧嘴笑：“白砚那废物挨了揍，早把消息传回山门了。”他指了指我怀里的镜子，“大长老说了，只要交出镜子，留你们全尸。”

黑斗篷老头开口了，声音像刮玻璃：“小友，你替我找到了钥匙。”他迈出一步，整座殿都晃了晃，“现在，把镜子……和你的寿元，都交出来。”

我把镜子攥得生疼。

苏若雪往我身侧一站，指尖掐了个灵诀——石缝里钻出无数青藤，缠上她的手腕。

“想夺我们的寿？”我盯着夺寿真人的眼睛，“先问问这镜子答不答应。”

黑雾突然暴涨，裹着腥气扑过来。

我抬手挥出镜子，镜面泛起红光——那是镜中火种在燃烧。

殿外的月光被彻底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