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从天降

老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明非视线已经因为脱力而有些模糊，但他仍然记得他早就告诉芬格尔和零分别守在两个出口，按理来说他们会将老唐留在那里直到战斗结束才对，老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再犹豫，对着自己怒吼：

“不要死！路明非！不要死！”

源源不断的生机从四肢百骸中生出，他再一次获得了拼死一搏的资本。

世界又一次在他面前清晰起来，他顺着康斯坦丁流出血泪的目光看去，那个穿着滑稽紧身衣的男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身后，则是芬格尔！

哪怕仅凭口型，他也能认出芬格尔在说什么：

“对毋住，我系条子。”

但路明非已经没有闲心吐槽芬格尔该死的幽默感了，他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老唐。

明明王权的领域已然崩溃，但老唐还是浑身颤抖的跪在原地，双手捂着头，时而露出嗜血的狂喜，时而又如丧考妣痛哭流涕。

“你们，到底是谁？！”

然而，很快老唐的痛苦就停滞了，因为距离他不远的某个人形已然彻底崩溃。

凭空生出的炽烈的火焰簇拥着他的身体升入夜空，在高空中灿金色火焰爆开，仿佛有双翼在那里张开。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终于展露愤怒相的本尊，他俯冲而下，将康斯坦丁拥入怀中振翅升空，细密而严丝合缝的黑色鳞片包裹住了他的周身，被康斯坦丁的尸身几乎灼融。

夭矫的龙影又一次飞翔于天际，舞姿遒劲如苍龙转身。

路明非甚至能感觉到元素乱流刮过自己的身旁，超高温和超低温的高速空气流交替着割裂地面，当初自由一如留下的凹痕还未被彻底修复就又被刮得坑坑洼洼。

但就在几个瞬间后，元素乱流近乎骤然停滞，某种领域笼罩住了地面的所有人，外表如晶体如琉璃，让学生们免于伤亡。

言灵·戒律与言灵·琉璃樊城被同时释放。

前者极大地限制住了学院内元素的流动，后者则是无尘之地的上位言灵，相较下位的蛮不讲理更注重防御。

琉璃樊城的释放者本该只能做到一层薄薄的防护，但此时它的强度被副校长的炼金矩阵无限扩大，甚至足以正面抵挡核弹的冲击，这才是学院真正的底蕴。

众人都仰头望向诺顿，在天空中的它仍在自顾自的画着末日的圆舞，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戒律已然被释放，无尽的悲伤与愤怒已经将它彻底吞没。

唯有一人从琉璃樊城的内部走出，这个言灵从来都是以防御外部冲击见长。

路明非踏在被熔融的沥青路上，他的双足被细密如软甲般的鳞片包裹，水分被周遭物质掠夺后焦炭般脆弱，但某个命令强迫着它们一步又一步向外走去。

随着路明非沉重呼吸，他的鳞片们收拢、张开，收拢、再次张开，鳞片下粘连的血肉因为剧烈升高的体温蒸发出大量血红色的蒸汽，粘在鳞片上的血迹也迅速干涸。

他的面部也出现了变化，颧骨和额骨皆生出了锋锐的凸起，似乎随时可能突破皮肤，扩张的毛细血管分为赤红的动脉和深青的静脉的，植物的须根那样盘踞了他的整张脸，随后又被面甲般的鳞片覆盖。

“那是路明非吗？”

“他那是变成死侍了么？”

学生们的议论声清晰入耳，但路明非只是沉默的捡起康斯坦丁遗留下的双臂，倒不如说，他现在的身体结构甚至很难支持他说话。

他背对着昂热等人，而后陡然间刺出两道膜翼，肋下生风托举他扶摇直上。

已经无需怀疑了，哪怕是真正堕落的死侍也鲜有走到这一步的，大部分堕落的混血种穷尽潜能也不过成为类似蛇形的存在，如龙类般夭矫的身影想来也是S级的特权。

路明非正对着老唐或者说诺顿，背后巨大的膜翼鼓动着狂风，诺顿停下了身形，也面向他停在不远处。

他们已然升入真正的高空，戒律也难对他们产生影响。

诺顿显然意识到了某种变化已然发生，哪怕是占据地利的戒律也无权完全压制住一位君王，尤其是它一心求死的时候，但此时它号令的元素同样驯从的依偎在对方身旁。

路明非竟然取消了它的言灵！

如今的路明非仅论在青铜与火一系的权能，已然可以短暂的持平它这个真正的君主！

“你到底是谁？”

诺顿似乎在嗅着路明非的味道，原本狂怒的它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一如刚刚被与康斯坦丁间的记忆追上的恐惧。

路明非面甲般的鳞片被撕裂，鲜血尚未流出便被狂风与炽热的气浪吞噬：

“如果你是老唐，那么我是路明非。”

“老唐？你想用那个名字羞辱我么？”

诺顿的面部还是老唐那张稍带些喜气的脸，但言语间却已经完全是一位从太古的愤怒中苏醒的君王。

“我不认为提起过去是一种羞辱。如果你不是老唐，那么我对你而言也不再是路明非了。”

“我说了，不要再提那个愚蠢的名字。”诺顿似乎有些气急反笑：

“哪怕是作为凡人，他的一生也称得上低能。他竟然会愚蠢到被一张假照片骗到这里，他当初的院长早在几十年前就老死了！这样混乱的一生，有什么值得被记忆的？”

路明非不再言语，只是沉默的直视着诺顿。

果然，诺顿只是借助说话的时间蓄力着高阶言灵，它已然知晓路明非与它同样高贵，但未必可以取消其他系的言灵，作为龙王，模仿其他系的言灵只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之一。

言灵·雷池与言灵·苍雷支配几乎在同时发出，笼罩住了路明非，他没能取消！

但路明非却面无表情的承受着高空电离出的高能粒子流的冲击，他的身躯像是具足千剑万刃却又迅速完好如初。

他的面甲在无数次的冲击中被消耗殆尽，于是路明非与老唐第一次见面，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

随后，老唐似乎想起些什么，脸上露出惊恐与愤怒的杂糅，但他只听见路明非淡淡的声音：

“如果你是诺顿，那该用什么来回应我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