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玄见白帆要走,忙拦住了她,说要留她吃饭,等会儿一起进城。
谁知白帆执意要走。
怕她一人出了意外,王道玄便派儿子王文满,与她一起入城,有个照应。
王文满欣然领命,陪着她,一路谈些心得,直将她送到白猿武馆,才返回家中。
白帆忙了一天,早累得手软脚软,可心有所得,却极为兴奋,叫开门,刚到房门外。
便见爷爷白剑心,正坐在门口,见她回来,连忙问道。
“帆儿,你练了一天,效果如何?”
“虽然有些疲惫,但我觉得剑法进步了许多!”
白剑心闻言,眼前一亮,站起来,立在庭院正中,对白帆说道。
“好!我便试试!你究竟进步多少。
用尽全力,向我刺来!”
“好!”白帆答应一声,抽出宝剑,想也不想,直直刺出一剑。
一如下午一般,将白剑心,当成一根大树,猛然刺出。
招式简单,直接。
“呲!”
白剑心艺高人胆大,瞅准来路,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却忽然感到一股微风,从剑刃上涌出,刺啦一下,划破了自己袖子。
惊得他连忙撤招,向后退了三丈远。
“这是气剑合一?”
白帆摇头,叹口气道。
“也不算,只能偶尔发出气血,时灵,时不灵的。比小满差远了!”
“看起来,那破山伐脉,真有用处?”
听到孙女的话,白剑心也两眼放光,忍不住,心头燃起一团火来。
自从他想进阶八品失败后,修为倒退,若不是儿子,花三千两,买了一碗灵药回来,怕早就身死了。
“若这法子有用,我何不试试。
左右,也不过浪费一些灵气罢了!”
想到这里,他按奈不住,好不容易,盼到天黑,门人弟子,都睡下时,悄然出了白猿武馆,运起身法,如一道幻影。
少时,便到了天池峰下、
他怕人发现端倪,却不从梯田处开始练功,反而自半山腰,开始练功,却也不用剑法,只凭一双肉掌。
手起处,“嘭”得一声,将一块一人高的巨石,打得开裂。
而自身,也被反震之力,后退三步。
“好好!破山伐脉,便从你开始!”
“嘿!嘿!”
“轰隆!”
他修炼了一夜,只觉得对灵力的掌控提高不少。
只要再提高一些,便能梳理体内,混乱的灵脉了。
见天将放明,想起王道玄白天要做梯田之事,随手补了几掌,将凸起处打平,便飞身而起,直跑回家中休息。
自此白家爷孙两个,一个白天,一个半夜,都往天池峰晃悠。
连白猿武馆的管教,都松了些。
这一日,正是到了十五。
武馆学员放假,有人道。
“如今,武馆没了满师叔,和帆师妹,好没意思。
反正接近年关,我们无事,不如找他们耍去耶!”
众人欣然同意,一行人,与家长告别,结伴向王家走来。
及至门口,正遇到王道玄。
原来王道玄,早将开荒的事,交由王文满处理。
自己则经营面馆,赚钱养家。
儿子虽然开荒厉害,但消耗也大,光气血丸,每天就有三颗,足足三两银子。
简直跟挖掘机一样,是个油耗子。
而且,那些流民的存粮,只能够撑上七天,也马上要吃光了。
他只好回来,边经营面馆,边想办法。
见到众多武馆学员。
王道玄眼前一亮,这是多好的牛马呀,十几个白帆一样,可爱的小人儿。
自带干粮,气血丸,还任劳任怨。
关键是白帆已经掌握了气剑合一,便是炼骨修为,也大有进步。
有了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
就不信,这帮小家伙不动心。
他听到众人的来意,暂缓去了面馆,亲自带领众人,来到天池峰下。
只见儿子,与白帆正在合力,对付一块巨石。
一个剑招简洁,直来直去。
一个轻灵飘逸,如穿花蝴蝶一般,瞬间,将巨石刺出了十三个窟窿。
两人合力一搅。
“咔嚓!”
“轰隆!”
直将巨石分成了三十六块。
将武馆学员,唬得一怔,纷纷惊呼道。
“满师叔,帆师妹,你们几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你们用的,是气剑合一么?
教我!教我!”
王文满和白帆见人都来了,也十分欢喜,与他们笑闹了一阵,才说起破山伐脉之事。
众人闻听,哪肯落后,纷纷涌上田埂,各持刀剑,练习起来。
少年的吵闹,欢笑声,回荡在天池峰脚下,给整座山,添加不少生气。
王道玄盘算一番,发现过去十五天,已开垦了二十三亩梯田。
如无意外,二十天后,县令李义,前来检查时,凑够三十亩,应无问题。
他哼着歌,回到城中,想起流民的粮食,就有些发愁。
自己家中,只有七百二十两银子,如今绵郡妖怪,还没抓到。
这米价,已涨到十文钱一斤,一石米,要一两银子。
如今才是十二月,若挨到秋收,还有八个月,光是养那七十个,庄户人家,只买粮食,便需要二百四十两。
再加上,王文满练武,每个月开销十五两,女儿还要买丹砂符纸,也要十余两。
一番算下来,怕是再过一年,仅靠这个面馆,就要破产了。
“哎!还是先买粮食!”
来到粮铺,花了五十两,买了五十石粮食,差人送到天池峰脚下,交给庄头赵信。
他暂时也没想到赚钱之法,只好压下心思,去经营面馆。
可随着,他事务繁忙,面馆开关时间不定,来吃面的人,少了许多。
熬到关门,也只赚了七百文钱。
连花出去的零头都不够!
人到中年,赚钱难呀!
王道玄都想去烟花巷转转,靠自己的魅力,来娶个李瓶儿回来,补贴家用。
可他也就想想罢了。
时光如梭。
这日,到了腊月二十。
王道玄早早起身,洗漱干净,换了身新的布衣,先让儿子王文满去山脚下,看看可有疏漏之处,独自一人,前去县衙中,请县令李义。
行到一半,正见李义和县尉水北流,带了两个衙役,各自骑着马,缓缓而来。
王道玄忙躬身施礼,笑道。
“在下正想去请县令大人,不想在此遇到!”
李义早打听过王道玄的动静,在马上欠身,拱手道。
“劳烦李店主在前带路!若是确实有田地,亩数也够。
本官非但不惩罚,反有奖赏!
若差了一丝!看到没,我把县尉和衙役都带来了,只好押你去牢中,享用享用!”
王道玄闻言,也不以为意。
如今,沿着山底,他开了一层梯田,合有四十三亩,哪里会怕。
当头引路,听得身后马蹄“得得”直响,不由心中冷笑。
“当官的,眼中只有利益二字,以后还是少招惹的好!”
暗记在心。
不一时,来到了天池峰下。
李义远远瞧见一道梯田,如玉带一样,匍匐在天池峰脚下。
心中欢喜!
连忙催马疾驰。
“得,得,得”一阵狂奔,撇下王道玄,与水北流并驾齐驱,两人一齐来到山脚。
正想靠近。
忽然闪过七八个少年,各持刀剑,拦住去路,喝问道。
“你们两个,哪来的?不是庄户,又骑着马,莫非是山贼,前来踩点的?”
县令李义听了,哭笑不得,正要解释。
便见人群中,闪出一个少年,给了说话的人两个巴掌,用个巧劲,将他踢个狗吃屎,怒骂道。
“打死你个乌鸦嘴,县令大人,也是你能说的!”
来人正是王文满,先给县令见过礼,道了歉,才巴着脖子,问道。
“县令大人,我爹呢?”
李义自然不会与小孩见识,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旁的树上,才朗声笑道。
“我们马快!你爹却被我抛下了!
我们先去看看田地!”
说罢,不容分说,拉着王文满的手,直奔到梯田边,放眼望去。
见田埂有两米高,都是巨石砌成的,石缝里,用碎石细沙,混合泥浆,压得极为瓷实。
每隔上三十丈,就挖了一道排水渠。
遇到暴雨,也不会垮塌之忧。
他满意地点点头,沿着台阶,走到田上,左右宽约二十步,极为平整,连一些碎石,都被捡了出去。
一脚下去,都是松软的土层!
他又叫了声“好!”,一把拉过县尉水北流,兴奋地问。
“北流,你看此地如何?”
水北流蹲下身,用手抓了把泥土,用手轻轻碾碎,闻了闻道。
“确实不错!这土,也十分细滑,只是少了些水汽,肥力不够,堪比下等田。
养上几年,也许能种水稻。
如今,却只能种高粱了!”
李义闻言,喜不自胜,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高粱好!高粱好!走,我们用脚量量,这里究竟多少亩数!”
王文满听了,连忙插嘴道。
“两位大人,何必如此麻烦。我爹已经分好了,每一个地块,都是一亩地,两地中间,用水渠隔开,无水时可用来浇灌,暴雨时,可以排水!现在,只数地块就够了!”
李义哪里肯信,直接用脚,量了脚下土地,确实比一亩多些,等到又转过三块梯田后,才信了,赞叹道。
“此法甚好,却省得那些村民,为了界碑争吵!”
细细数过,确实是四十三块,还有一块,正有庄民,在上面劳作。
他正想走过去,询问情况,忽见王道玄气喘吁吁,跑过来,忙走下梯田,迎上王道玄,拉住他的手,哈哈笑道。
“王店主勿怪!我之前用言语逼你,却是和水北流打个赌!
他说天池峰,树高林密,巨石又多,便是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你也开不出十亩土地来。
我却觉得,事在人为,总会想出办法的。
如今却是我胜了,钱拿来!”
水北流不情愿地,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李义手中,嘟囔道。
“你虽然赢了,但也没猜对,不是吗?你只说,他们要能开垦出十五亩田来,你就烧高香了。
如今却是多少?
足足四十三亩。
你有什么奖励,只管说来,莫让人家寒心。”
李义笑道。
“待我问个清楚,再说不迟。
你也知道天池峰,山高林密。
不知你这些土地,是怎样开垦出来的呢?”
王道前指着自己的儿子,嘿嘿笑道。
“多亏了小满,还有他那帮同学,不辞劳苦,破山伐脉,将巨石和大树,都铲为平地,我们才能如此顺利。”
县令李义看了一眼,发现他们都是白猿武馆的学徒,轻声笑道。
“哦?有武修垦田,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们不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动辄给你找些麻烦,也就罢了。
怎么会听你指挥呢?
莫非你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
王道玄还没开口,便听那边学员嚷嚷道。
“我们正是要破山伐脉,修炼武道,要报酬做什么!”
李义看到他们眼中,闪出的亮光,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那么的有理想,有干劲。
点头笑道。
“好好好,你们都是小英雄。今日午间,我请你们喝酒!”
众人闻听,喜不自胜,纷纷说道。
“是忘忧酒么?桂花酿的味道太淡,我们可不想喝。”
“忘忧酒,五坛。”
“好耶!”
一众学员,雀跃不止,奔走相告。
县令李义大手一挥,吩咐两名衙役,骑了马,去取五坛烈酒回来。
又与庄民聊了聊,了解情况,才对王道玄越发佩服起来。
等衙役将酒送来,做好饭菜。
众人开怀畅饮。
席间,李义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与王道玄推心置腹道。
“我李某人,来到峨县已经六年了。自问干得兢兢业业,与民秋毫无犯。
然而,每次考核政绩,在各县中,都是垫底。
我气呀!
隔壁丹县的马本卿,都已高升郡丞了!而我,还是这七品小官。
唉!”
“大人,才华绝世,早晚都有荣升的一天,何必着急。”
王道玄恭维了几句,却见水北流向他打了几遍眼色,顿时知道,其中必有隐情,索性闭口不言!
县令的事,与我王家何干。
还是赶紧将瘟神送走要紧。
谁知县令李义,喝完了酒,生出几分文士的洒脱,准备登高望远,去天池封顶走一圈。
王道玄心中焦急,却也不敢阻拦,只好留下儿子,负责开荒之事,自己陪着李义,沿着小路,上山而去。
还没行到半山腰,李义见眼前,全无半点绿色,直余下一层,一层的梯田。
一一数去,足足有五层。
他见状大喜,一把抓住王道玄的手,吼道。
“好,你个王道玄,你是想把这些田,藏起来,隐瞒不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