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云峰。
道号凌虚子的许白捏碎宗门传讯玉符,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门,心里多少有些怨气。
动不动就斩妖除魔以卫正道,哪有那么多妖魔。除就除吧,有必要每次都大动干戈,弄得满宗皆知,尤其像他这样的一峰之主,还要传讯眼前。
烦不胜烦。
换在往常他大抵也就看过一眼,爱谁谁,这次却有所不同。凭借多次除魔卫道的功劳,隔壁集雨峰长老玄阴即将升任宗门掌律,掌门亲自下令要他前往观礼。
一想到玄阴老小子那眦睚必报的嘴脸,他若不去,日后不定怎么削减积云峰的资源。他倒也就算了,偏偏这些年闲的发慌“收”了几个嗷嗷待哺的徒弟,平日里又都有些“不务正业”,一旦断粮,那可就有悖当初答应他们吃香喝辣的承诺了。
悔不当初,怎就没顶住掌门压力,收了徒弟呢。
刚出门,几个“心爱”弟子就迎了过来,看样子是恭候多时了。
大弟子墨白,痴迷炼器,这些年材料消耗不少,本事没怎么长进,有迹可查的作品是一把不用灵力即可催动的药锄。
二弟子阿云,痴迷种地,后山大部分土地都被开垦打造成了灵田药圃,据说在使用了墨白打造的无灵力药锄后,灵谷药草成色不错,积云峰每每揭不开锅都靠他出售药草帮补。
小徒弟阿圆,一阵子痴迷御兽,一阵子痴迷下厨,一阵子痴迷拉郎配,不知道目前又在干嘛。
得益于他的放养,整座积云峰除了他这位元婴大佬,几个弟子都还在筑基边缘游走。当然作为师尊他是半点不着急的,毕竟一旦筑基就要派外勤,他这三个傻徒弟,暂时还是乖乖在大元婴修士的羽翼下开开心心成长就好了。
阿圆首先窜了过来,像只猴子挂在他身上,委屈巴巴的问到:“师尊师尊,以后咱们是不是要过苦日子了?”
许白甩了甩手,小丫头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无奈道:“跟你说多遍了,女孩子家家,别这样搂搂抱抱。”
“你是师尊唉。”
许白叹了口气。墨白与阿云这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面色有些怪,余光不时打量着他头顶。
许白道:“放心,为师没有走火入魔。”
阿圆听到这里诧异的抬起头,随即放开许白往后跳了几步,眼泪汪汪的看着师尊头顶,“师尊,你的脑子怎么长到脑壳头上了。”
原来是许白头顶一团白色云雾漂浮,乍一看确实有些脑子外长的样子。
许白哦了一声,安慰道:“如你所见,现在为师都有两个脑子了,咱们以后肯定不会过苦日子的。”
三个徒弟悻悻然,往常师尊虽说有些没脑子,可对他们是极度爱护又娇纵的,眼下师傅这脑子长到了头顶上,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事情。
许白见状催动灵气,很快头顶的云雾就挤出一个奇怪的形状,笑道:“这是为师新驯服的灵宠,能够随为师心意变换样子,多可爱。”
三徒弟眼观心,耳观鼻,不晓得怎么接话。
许白当即道:“不管玄阴老匹夫当掌律还是当掌门,积云峰还是照旧。”罢了一个劲拍着胸脯,“再怎么说为师也是元婴大修士,平时不出手不代表真就不能打不是?”
阿圆小心提醒道:“可是都在传玄阴师伯已经化神期了。”
“哦呦,这老匹夫,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许白做了个刮目动作,笑道,“你师尊我平时打的就是化神。”
阿圆破涕为笑,墨白和阿云则对视苦笑,到底还是哪个不怎么有脑子的师尊。
许白朝两人翻了个白眼,气呼呼道:“你们两个是不爱说话么?”
恰在此时,掌门传讯符又到了。
许白接过来,依旧是直接捏碎,“催催催,多大点儿事。”当下一闪身,化虹而去。
留下三人怔在原地。
阿云开口到:“师兄,你读书多,师尊这状况?”
“书上没说这个事。”墨白答应一句。
阿圆接了话过去,“师傅怕不是被夺舍了吧?”眼看就要一个忍不住,大珠小珠落玉盘。两位师兄当下就慌了。
一时无措,却听阿圆哼了一声,“阿云师兄你改个名字吧。”
阿云愣住。
小师妹继续道:“你也叫阿云,我也叫阿圆,师傅以后肯定分不清谁是谁的。”
阿云一咬牙点了点头,“好吧,我改。”
场面又寂静下来。
——
宗门大殿,玄阴长老的升官仪式正在进行,时辰是掌门专门翻过书掐过手指头的,当然不会因为某个人迟到而延迟的。
许白到场的时候仪式已经到了新任掌律发表上任演说的阶段了。许白在门口位置站了,挨近他的几位长老都悄悄挪了挪,大家都晓得他与新任掌律的“矛盾”,眼下秉持着“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理念还是适当保持距离比较好。
玄阴换了一身崭新的玄色道袍,余光瞥了眼门口,转了话头,“日后我宗将更新考核内容,尤其是对于那些不思进取,纯属浪费宗门资源的峰主,将进行最严格的考核制度,必要时收回峰主头衔,剥夺收徒资格,已有弟子根据宗门培养制度送往其他峰主座下……凌虚子师弟?”
“呃,这呢,这呢。”
“可听清楚了?”
“清楚了。”
玄阴见他还算规矩也就没有再揪着不放。
许白回到自己的位置,一时不知神游何处。
仪式之后,掌门玄悠留下了一直不怎么专心听讲的许白。
许白倒也不客气,直接问到:“怎就选了玄阴……师兄当这掌律?”
玄悠正色道:“就凭他是本掌门亲师弟。”
“呵,敢情我就不是你亲师弟?”
“是么?咱两道号都不排一样的字啊!”
许白翻了个白眼。
玄悠道:“你这头上什么意思?走火入魔?”
“你看我像走火入魔的样子?”
“那是什么?”
许白道:“前不久,阿云药圃里长了一株药,药鉴上没有记载,我也不太懂,就吃了。”
“哦。”玄悠显然不信。
“我说真的。你别不信。”
“行吧,我信。”
“你明明就不信。”
“……”玄悠懒得掰扯这事,话锋一转,“你来当这掌门怎么样?”
“你要死啊?凭什么?”
“凭你是我亲亲的师弟。”
“老子不是。道号排字都不一样!刚刚你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