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得其死然
- 大汉:吾绝不为海昏侯
- 狮子的小迷弟
- 2053字
- 2025-05-10 22:46:59
翼奉身子一颤,如丧考妣。他笔直的跪在地上,缓缓拜倒,“小民翼奉,谢陛下不杀之恩。”
刘贺面无表情的起身,行至翼奉身旁时,微微一顿,似无意,又似羞辱,从他衣角上踩过。
刘贺离开,众人也暂时熄了辩论之心。
韩延年看着依旧拜倒在地的翼奉,惋惜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荣广与后仓有几分情谊,行至翼奉身旁时淡淡的说道,“由也升堂矣,未入於室也。”
这句话全看似贬低,细想却是夸赞。这本是孔子对弟子子路的评价(仲由,字子路),其学问已登堂,却还未入室。
后世儒生,有几人能与子路比肩?
同时,这也是一句劝诫。毕竟前面还有一句“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子路这样的性格,恐难以善终。
荣广虽年长,但翼奉的老师后仓也在此,所以说的比较隐晦。
翼奉双手作揖行弟子礼,拜送荣广远去。
不多时,阁中众人皆离去,唯余《齐诗》一脉。
后仓晃悠悠走到翼奉面前,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汝素来聪慧,今日为何如此孟浪。”
翼奉再次拜倒在地,一言不发。看似认错,但后仓却知道这是翼奉无声的抗议。
后仓冷哼一声,语气稍稍温和,“为何如此。”
翼奉这才起身,拱手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弟子虽急切,然所言句句在理。”
“若是能以七尺之躯换天子警醒,弟子死又何妨!”
“昔日长倩学识渊博,通览古今,射策甲科,满城儒生无不称赞,何等的惊艳才绝。只因不愿受裸身之辱,便被贬为郡吏。”
“老师莫非以为我等委曲求全,霍贼就会启用我等?”
翼奉所说的乃是一件陈年往事。箫望之字长倩,乃是文终侯萧何六世孙,在后仓门下求学十余年,与翼奉有同门之谊。
当时箫望之以四篇赋名满长安,得时任大将军长史的丙吉推荐。
那时候,霍光诛杀上官桀不久,因害怕上官桀余党行专诸刺僚之事,所以行事格外小心。但凡觐见霍光,都要露体搜身,摘去兵器,由两个侍卫挟持。
箫望之乃名门之后,岂会受此大辱,当即就要出阁,不愿见霍光。
霍光也因此觉得箫望之太过狂妄,冷落一段时间后,任命箫望之为小苑东门候。
门候显而易见就是看守小苑东门的头——也是看门的。
要知道,箫望之射策为甲科,按例最低也是郎中,却被霍光派去看门,这是何等的羞辱。
再后来,箫望之弟弟犯律,霍光干脆连宿卫都不让箫望之做了,直接贬为郡吏。
一辱再辱,翼奉等人自然认为霍光不待见《齐诗》,而霍光也见后仓上门赔罪也自然的认为《齐诗》一脉看不起他,双方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后仓看着面前的倔强的弟子,心中五味杂陈,有喜,有忧,有不甘。
喜是翼奉坚持己心,不惧生死,虽行事急躁,可气节可嘉,可以出师矣。
所忧也是因为如此,翼奉失言得罪了霍光,恐有身死之危。
箫望之远离长安,翼奉危在旦夕,作为老师有弟子去护不住。
霍光何其狂悖,老夫何其无能。
“唉。“后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施雠却在此时轻笑出声。
“长卿何故发笑?”后仓不解的问道。
施雠捋了捋胡须,指着翼奉衣角说道,“吾笑近君关心则乱。”
“《易·履卦》九二爻辞:“履道坦坦,幽人贞吉。天子踏翼奉衣裾,恰应隐士履坦途之象。昔张良拾履得授《太公兵法》,今日翼奉受履,岂非天授?”
夏侯胜此时也在一旁附和,“《郑风·缁衣》曰‘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天子践衣,实催新裳。恰如管仲三战三走,终成桓公霸业。”
“果真如此?”
“正是如此。”
很快在石渠阁发生的点点滴滴以纸张的形式呈现在霍光面前。对于刘贺口中的“太祖高皇帝”他不会不信,但同样也不会毫无保留的全信。
执政多年,霍光深刻明白,天象在德,亦在人为。
略微思索,霍光很快做出了决断,“太祖示警,君臣当自省。”
“命太常设坛祭地,朝中两千石以上减膳三日以示敬畏。”
“少府丙吉,光禄勋霍禹,巡视未央宫,长乐宫,勿有隐患。”
“诺。”
尚书郎领命而去,霍光又拿起了面前的奏本,面露不屑,丢到一旁。
翼奉狂妄,可刘贺已作处置,他不好在天子处置之后再加以责罚。至于后仓,施雠,夏侯胜等人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些许儒生不足为惧,若是刘贺想以儒生相对,他大可以分而治之。
不久,丞相杨弊也在严彭祖的告知下得知了石渠阁发生的一切,同时也明白了刘贺当初的话。
昔日刘贺在他手心所写的就是“四月”。
高祖示警,地龙翻身。他的看法与翼奉一致,乃是霍光篡权所致。
不是他支持《齐诗》而是如此最符合他的利益。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刘贺要帮霍光说话,是示弱以安其心,还是改了主意。
杨敝看着面前严延年,严彭祖两兄弟。两人的父亲当初为丞相掾,与杨弊乃是故交。再加之严延年为刘贺岳父,是故杨敝觉得此二人可以信任。
“昔日我于温室殿觐见天子......”杨敝将温室殿发生的事细细的讲述了一遍,接着故作不解的问道,“今日天子将翼奉贬为庶人,此乃何意。”
“我等该如何行事。”
严延年与严彭祖对视一眼,思索良久后说道,“依下官愚见,霍光党羽众多而天子根基不足,想澄清玉宇,绝非一日之功。“
“若天子所言非虚,我等可依夏侯胜所言,剪其羽翼。“
杨敝面露思索之色,点点头,“二位以为该除掉何人。”
说道抬手拦住严延年,“不如我等将此人写在手心如何。”
严延年点头称是,三人一齐拿笔,写完后握拳缓缓伸出,待手张开之时,只见杨弊手心大司农,严延年手心为,田子宾,严彭祖为田延年。
三人随之大笑,“大善。”